很快,一具白骨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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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出生在战乱年代的人,对于生死其实往往会更加豁达。然而我却不同,我非但没有豁达地对待生死,我甚至连真正的人骨头都没有见过。
小时候跟地包天看戏,有一段《三打白骨精》,里边唱白骨精那一角的人会一手川剧变脸的戏法,于是他在我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转头,再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张骷髅脸。那是我童年的阴影,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人死后早晚都会变成这个难看的模样。
所以当此刻我见到这副白骨的时候,迅速把儿时最为恐惧的记忆联系到了一起,但此时此刻我是清楚的,我怕的并不是这具白骨,而是怕这死亡后,纹丝不动的安静。
由于是从一个小土包挖开,所以即便白骨的位置其实和地面差不多高,看上去还是一个坑,师父跳到坑里,开始用树枝拨开白骨周围的泥土,因为也许时间太久,骨头都是陷入到泥土当中的。
可是土质却比较干燥,除了有些稀稀拉拉的树根草根从泥土中迸出来之外,就只剩下一些为数不多的小虫子在爬来爬去。我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就开始捂着鼻子,远远站着看师傅做这些。很快师父就清理出大部分骸骨来,于是我能够看清包裹住这具白骨的,是一张黑色的布料,虽然因为时间久远,布料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但依旧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件带着斗篷帽子的袍子。
这就印证了之前村子里那些目击村民的话,的确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个黑袍子女人,就是眼前的这具白骨。尽管单独从骨头来看,我们无法分辨出究竟它是男是女,但起码说明,村民们看到的那个鬼,应该就是这具白骨的本尊无误。
不过这具白骨的姿势有些奇怪,通常情况下安葬死人,都是平放到坑里才对,然而它却是一个侧卧的姿势,难不成是它觉得平躺着不舒服,然后又翻了个身?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师父暂时把树枝插到了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我说道,臭小子你看好,这具骨头是直接下葬的,连个棺木都没有,而且姿势是侧卧,这说明什么?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说,难道说是因为…穷?师父白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智力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师父说,这说明这个人是被人随便就挖坑埋了进来,挖坑那个人看样子当时还有些着急,随随便便挖了个刚好能装得下这具尸体的坑,就把人给扔到里面了。你再看这个白骨的头骨。
我凑近一看,发现白骨的额头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师父问我说,你知道这个孔是怎么回事吗?我说不知道。师父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我回答他说,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大概师父觉得这样跟我纠结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就告诉我,这是一个弹孔,这个人是让人拿枪打死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咱们就把这头骨翻过了,如果是打穿了,背后应该还会有一个弹孔。如果没有的话,那再它头骨下的泥土里面,咱们是可以找到子弹头的。我赶紧摆手说师父我信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我觉得师父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证明给我看的话,那实在是有点变态。
师父说,这个人应该是咱们刚才去的那个教堂里,原来的一个修女。说完师父指着那段黑布袍子说,虽然烂得差不多了,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修女的服饰。
由于是黑色,说明这是个正式的修女,而不是见习的。也只有正式的修女才能在教堂里安排职位,而一个教堂一般来说不止一个修女,并且一定会有一位神父在。
师父指着骨头说,这个修女是穿着这身衣服被打死的,这说明她是在工作的时候被杀害的。从教堂到这里的路,必然要经过村子,所以不太可能是在教堂里杀害了再运到这里来埋葬,应该是被凶手带到这里来杀害的。至于为什么要选在树林里,这取决于凶手和死者生前的关系。
说完师父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拿在手里一看,是一个银质的小十字架。小时候在白象街,附近偶尔也会有传教士和修女路过,他们胸前有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就是我手上这种。我问师父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师父说刚才打扫骸骨的时候,发现在白骨的手里攥着的,自己就抠了出来。
师父说,现在身份是确认了,遗物也算是找到了,已经可以做法事让这个亡魂离开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