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说这是赤裸裸的诬陷,这个锅我们不背,不过话还没说出口,脑中灵光一闪——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或者干脆就是郑一官的苦肉计,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不正是公司评议会需要的机会和开战理由吗?
巴达维亚的决策者掌握着荷属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绝大部分权力,包括贸易和开战。在普特曼斯不遗余力地游说下,评议会成员已经动心,但是还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以及开战的理由。东印度公司需要大明向他们打开贸易的大门,但不愿意与大明成为死敌——他们只对赚钱感兴趣,开疆拓土是国王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公司的计划是“合理、正义”地发动一场可控的战争。
普特曼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指着郑彩义正言辞地说:“作为郑一官的代表,你刚才的话严重伤害了东印度公司和大员商馆的名誉,我们不会对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我有理由相信,这是郑一官用拙劣的手段对我们进行赤裸裸的诬陷。所以,郑一官必须向公司道歉,向大员开放贸易港口,同时禁止与除了东印度公司之外所有的国家进行贸易——包括但不限于西班牙和葡萄牙!”
郑彩目瞪口呆,荷兰人的无耻刷新了他的三观,不承认偷袭也罢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以此为借口重提垄断贸易权的事情。他有些无语地问:“如果我们拒绝呢?”
“那么为了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名誉,我们会向明国和郑一官宣战!”普特曼斯有些兴奋,“直到你们同意我们的要求为止。”
“阁下的无理要求恕难从命!若要开打,郑家自当奉陪到底!”郑彩自问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作为郑家的使者,不能丢份,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普特曼斯笑得很开心,他摇动铃铛,叫来了仆人:“给我准备纸和笔,我要给巴达维亚写信。”
郑家与荷兰人的交涉以及后续发展自然不会通知琼州营,不过夏天南从王启年那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郑芝龙已经向大员商馆发出了通报,并送去了“证据”,要求荷兰人对袭击港口一事作出解释——很显然郑芝龙基本上相信了这次袭击是荷兰人干的,至少郑氏集团的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郑芝龙个人已经压不住兄弟们的怒火。
而普特曼斯正愁找不到与明朝开战的理由,郑芝龙“赤裸裸的诬陷”给了他绝佳的借口,巴达维亚的评议会作出了决定,以此为契机发动一场沿海劫掠战争,逼迫明王朝答应他们获得排他贸易权的请求。
这个时代的通讯效率是很低的,即便有飞剪船作为工具,王启年传回临高的消息仍然滞后了。
当夏天南得知上述消息的时候,普特曼斯已经亲自率领十三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到达了金门附近,于7月11日袭击了厦门港北部、金门、烈屿、鼓浪屿及附近村落。明朝官府没想到荷兰人说打就打,没有任何防备,颇有损伤。郑家损失了10艘武装商船,福建水师损失了5艘战船,沿岸的百姓也有伤亡。
7月24日,郑芝龙派遣代表前往荷兰舰队,提出只要停止战争并撤回大员,即可派出船只与大员贸易,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稳住局面——他仍然希望解决掉刘香后再全力对付荷兰人,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