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庚余闻言一滞,无言以对。昌化的田亩确实产量很低,远低于周边各州县,历任知县都因为上缴粮赋不足额,考绩上不去,像走马灯一样换,可是没有谁能破解这个难题。卢庚余也没有好办法,上任几年,每年的夏税和秋粮对他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怎么都没法完成粮赋任务。
孙元化温言劝道:“你劝课农桑的想法没错,想要足额缴纳粮赋报效朝廷也没错,只是各州县土地肥沃程度不一样,亩产有高有低,不能一概而论。如果真如林老弟所说,昌化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那么凭本事挣工钱养活自己也是一条出路。”
卢庚余低声道:“可是赋税……”
司马德哼了一声:“钢铁厂的工钱丰厚,百姓有了钱可以向周边州县买粮,可以缴纳折色。赋税又没规定只交粮食,按折银交足折色照样可以。”
卢庚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乍一看离经叛道,可是细想起来却不无道理。
孙元化转身向夏天南求情:“将军,昌化知县今日之举也只是一时糊涂,将军又毫发无损,老夫斗胆替他求情,还请饶他一命。”
夏天南倒没想到孙元化要求情,不知道该一口回绝还是顺势答应,沉吟起来。
司马德慢悠悠地说:“今日若是放过了他,以后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有胆子来刺杀将军——反正失手了也没有性命之忧。”
孙元化反驳道:“若是冒犯了将军就杀,那么澄迈知县、琼州知府都可以杀了。杀官对将军的名声不利,将来不管是做朝廷栋梁,还是逐鹿天下,都需要官员阶层的支持。汝可知千金买骨的典故?”
夏天南不得不承认,孙元化说的有道理。既然当初能饶过辱骂自己的澄迈知县和发兵攻打临高的知府,那么放过前昌化知县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在不触及核心利益的前提下,放过这些官员,将来进军内陆,就能起到千金买骨的示范效应,那么拉拢他们的阻力和难度就小很多——毕竟琼州营的路线不是直接造反称王,朝廷的官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