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本就是越放越醇香,沈光带来的两坛烧刀子,至少窖藏了两个多月,虽说比不得三年陈五年陈,可是比起刚蒸馏出来时那股味道,已经好了许多。
牙兵们在一个个胡商大贾前摆了酒盏,然后倒了过去,他们倒的酒都不多,只浅浅的一层,而这时候沈光已是继续说道,“某这烧刀子,性烈无比,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品尝时还请慢饮。”
沈光话还没有说完,自有好酒的胡商大贾举盏而饮,浑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然后这些人的表情便如同开了染坊一般。
好辛辣的酒!
怎么这么难喝!
饮酒的几人几乎都是同时生出了相同的念头,可是等到饮入喉中的酒液吞入腹,那股自胃中升腾而起的暖意和上头的酒劲立马便让他们意识到这酒和他们以往喝过的酒都不一样。
又凶又烈,口感称不上好喝,但确实是他们从未喝过的好酒!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饮下盏中酒液,大家伙的脸色便变得越发精彩起来,彼此间互相敌视提防。
这样的烈酒在寒冷的冬日里畅饮,该是何等的美事,若是将这酒贩卖到草原甚至于更加遥远的辽东,他们能换回雄骏的战马和珍稀的东珠。
几个足迹远至朔方甚至于幽燕之地贩卖马匹牲口的胡商眼中更是目露精光,他们互相对视几眼后,便心照不宣地决定联手,这烧刀子与其卖去长安,倒不如贩到草原上去,这是能让那些蛮子疯狂的好东西。
沈光很有耐性地等所有胡商大贾们都品尝了两三轮后,才继续开口道,“诸位都已尝过,觉得某这烧刀子不值得出价的,可以走了。”
没有人愿意离开,谁都知道这烧刀子从今往后,怕是当得上天下第一烈酒之称,这世上会有大把的酒鬼愿意为这样的酒倾家荡产。
“看起来某这酒还算不错,诸位都不愿意退出,那某便先说几个条件,诸位觉得能应下,咱们再谈价格。”
“还请郎君道来。”
有性急的胡商大贾在底下大声道,显然是方才喝多了,没了平日里的冷静,随着他开口,不少人亦是附和起来,“是啊,还请郎君……”
“某这烧刀子酿制不易,总共也就三百多坛,而且此酒需得窖藏于地下,放得越久越陈便越香越醇,不瞒诸位今日诸位喝的烧刀子,只窖藏了三月,还算不得正宗的烧刀子。”
听到这里,那些胡商大贾们越发惊喜起来,想不到这等烈酒还能让口感变得更醇和绵柔,只可惜他们却难以品尝。
“故而某今日卖于诸位的乃是,这三百坛烧刀子的配额,诸位想要提货,来年春天去延城沈园取酒便是,诸位若是觉得不放心的,也可以走了。”
沈光说完,依然无人愿意离开,也没人觉得三百坛太少,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好酒,自然是酿制不易,物以稀为贵的。
“另外便是某这酒消耗粮食甚多,谁若是能用粮食和其他货物冲抵钱财,某自会斟酌一二。”
“某话说完,诸位可以出价了,还请诸位将自己的出价写在纸上。”
沈光知道若是以明拍的方式,沈园那三百坛烧刀子能卖出更高的价钱,可是他不愿意就此坏了在这些胡商大贾里的名声,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最公平的方式。
看到牙兵们送到自己面前的纸笔,这群胡商大贾们才意识到面前这位沈郎君和他们不一样,并非什么贪婪之辈,反倒是有大智慧。
只是这出价机会只有一次,倒是叫他们犯愁了,一时间那些胡商大贾拿着笔,迟迟难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