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就远远在耳际环绕,余音不断。
他身旁一个瘦削的男人火急火燎地冲上去,扶着我外公,后边两个年轻人也是气咻咻地跑着,那瘦削的男人时不时地把头扭过去,而这个时候,他们四个身上都是有伤的。
终于,跑得较慢的那个人停了下来,像半截木头一样戳在那儿,两条腿软了,跪在那儿,低声说:“我不行了……你们……快些走……不要管我……”
“老周子!老周子!”瘦削的男人咬紧牙关叫着,可这时候外公跌跌撞撞的,似乎受了极重的伤,满头大汗,嘴唇斑白的,他想努力地回头看,眼睛却一眨一眨的,似乎下一刻他就要睡着了。
多亏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搀扶着他,在这大道上死命地逃,他才能够安然出了这墓的。
而那个被叫作老周子的男人,两目发直,渐渐地把头低了下来,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刚打印出来的A4纸,没有血色。他纹丝不动地跪在了那里,直到后来,一个老头子才把他拖走。
其实,那老周子并没有真正地死去。他在死亡前拼了命地挣扎,他四处乱碰,却浑身乏力,一个血红的巴掌就拍向了那墙壁,之后,他已经没有气力了,面色发青,直到一把刀子穿过他的胸膛,他才没有瞑目地躺在那儿。
杀他的人,是一个老头子。后来,老头子悄悄地把他尸首背了出去;而那个红手掌印,就深深地烙印在了这堵古墙上。
……
“小尺!”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不知是怎的,就好像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一股极凶的力量冲击大脑,我一时也忍不住,猝然咳出了血来。
“这……”
也不知怎的,一瞧见那墙壁上的手掌印,我就自发地用追眼通回忆起了这段可怕的过去。那也是外公的一段往事。
幸好是有人叫醒了我,不然连我自己怕是都走不出来了。只是被叫的那一刻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忽然就一股力量冲击,没来由地涌上心头,紧接着,就是大脑,最后才从口中吐出血来。
“你没事吧?这怎么会呢?”表哥惊恐万状,半扶着我,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血。
陌蓝墨说:“他强行动用追眼通,被体内骷髅玉的邪气反噬。”
“骷髅玉为什么会?”他想了一阵,“你是邪玉的归宿人,所以,如今骷髅玉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哥万万没有想到,一块不起眼的冥器,会带来这么大的危害。对不起。”
我喘过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有些晕,便说:“天数,又能怪得了谁呢?”
缪彧楠脸色大变:“白非寒,你这弟弟,是怎么回事?骷髅玉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说来话长,科学一点的解释,就是邪玉上沾染了太多的毒气,以至于他得了绝症。”他把头低了下来,长吁短叹。
我也知道大哥的无奈之处,当年,他出土了这一块玩意儿,是准备给我做生日礼物的。可是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块受万人忌讳的邪玉,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一直把它留在身边,片刻不离;加之我天身邪气重,这番才像得了病。严重的话,还会导致“睡死”。
可我怎么能怪得了他呢?外公在生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嘱托他要照看好我,不能有半分闪失,如今,他自以为是辜负了外公,所以,他才越发地对我好,担心我有啥危险,也不过是想弥补一下。
“不用扶我,我能走。”我推托。
我最怕的是他心灰意冷。之前我虽然因为一些误会而同他决裂,如今想来也甚是荒唐,因为当时卞家人推了他一把,而我却断然认为他是被人杀死的,他离开这个人世间了,所以我一直很愤恨。但是,我又何尝不了解他呢?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也清楚。即便我不知道白虎团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我也会相信我唯一的亲人。
亲人血浓于水,就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对你好,总不会害你的。
我于是开始思考方才我所看见的情景,陪同外公的几个人究竟是谁,外公又为何要让他们不要回头看,究竟这条大道后面的危险是什么?而这老周子又是被谁杀害的?
这些谜团也只有外公那一辈人才知道,可是那些故事已经成了过往,眼下老一辈人早已逝去,很多真相却至今未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