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能怎样呢?
“是不是沟谁能分得清?”风舞道:“那个传功师父浮云大师教导小和尚吃斋念佛,不打架不杀生,算是正道吧?可那个老秃驴自己走的却是歪门邪道,如果小和尚真的跟他走,你觉得不算是沟么?”
柳天音再度懵圈:“我觉得你跟他越来越象了,为什么总能问出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呢……”
风舞轻轻一笑,满意了。
柳天音眼珠轻轻一转:“且不论两国交锋,一杀数万人是否有错的问题,单说这杀人手段,他掀起千丈巨浪,会是何种手段?”
风舞微微一怔:“会不会他还暗地里写了首专门用于水战的传世青诗或者青词?”
“不象是文道伟力,更象是修行道上的规则之力!”柳天音道:“如果他连规则之力都精通,那……那他的秘密就太多了些……”
她判断得没错。
林苏掀翻数十条大船用的力量的确是规则之力。
水规则之力。
水规则之力,刚可开山裂石,柔可绕指穿纱,而今日,林苏演绎的是霸气的一面,直接掀起千丈巨浪,覆灭对方一支船队。
为何这么做?
亦是有用意的。
用意在后面就会显现——数万人死于归途,但最终也有几个幸运儿成功从水底逃脱,一回到岸上,就将林苏出现,仅仅一击,就让数万人葬身零丁洋的壮举传遍整个大隅。
大隅人后背汗毛一齐竖起……
白袍战神并非打下旧晋就走了,他还随时在零丁洋出没,一旦有敌入侵,遇上了他,直接就等于遇到了鬼……
这,就是林苏要的效果!
厉啸天横在零丁洋那边,化为坚实的屏障,冷血、残酷、风雨不动!
那是明面上的震慑。
而林苏,不依常规,他可能身在江南对酒而歌,也有可能突然出现在零丁洋,化身战神给你惊天一击,这份不确定、纯随机的对敌姿态,反而比横在零丁洋边的厉啸天更多三分威慑。
大隅与大苍的边境战局,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而变得凶险莫测。
这种凶险,这种威慑,会直接改变大隅的战争策略。
零丁洋畔,一座边城。
此边城原名逢春城,何意?
还是十五年前大晋城守为欢迎大隅入侵特意换的名字,寓意是:大隅逢春!
此城守也的确凭这招献媚之举,换来了他十五年的荣华富贵,大隅那边对他好生礼待,他也荣升大隅逢春中郎将,在他亲口命名的逢春城,过了十五年欺男霸女的好日子,搜刮了一堆金银财宝,打通了大隅朝官那边方方面面的关系。
然而,厉啸天来了。
厉啸天一来,当天晚上就将这名中郎将的脑袋挂在逢春城头。
将逢春城变成了大隅的坟城。
厉啸天手下的将领们提议给这耻辱的“逢春城”改个名字,于是,改什么名呢?就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有人建议,直接改成“坟城”!
厉啸天嫌这名字也太阴暗了,没有文人雅气,没有采用,他自己取了个名,叫“横城”!
为何是横城?
横在零丁洋畔的一座铁血坚城!
横在大隅与大苍之间,不可逾越的一道坚城!
于是,昔日柔媚的“逢春城”三个字,被厉啸天以长矛为笔,亲笔换成了“横城”!
横城,金钩铁划。
横城一改名,真正体现了它横绝两国的决绝与豪雄。
立城之始,厉啸天十万飞龙军团踞零丁天险,构筑坚池,布下杀阵,演绎兵法,与大隅展开了旷日持久、惨烈绝伦的边境大战。
横城之外,零丁洋面,昨日的血还未尽散,零丁洋上还有漂浮的木板,还有深得卷不动的战场杀机。
一个白衣帅哥牵着一个小光头踏波而来。
城头之上,百余名士兵目光同时锁定。
两个多月来,他们早已习惯,但凡有敌,直接射杀,虽然这两人看起来不是军人,但从对面过来,就是找死!
然而,就在他们巨大法弓张开之时,前面的白衣帅哥慢慢抬头,他的面孔在阳光下清晰呈现,碧波之上,白云之下,俊逸绝伦。
城头之上,一名将领突然一声大呼:“林大人!”
林大人这呼声一起,一长排拉弓的修行道上士兵全身大震,差点将已经瞄准的弓箭给射了出去!
哧!
一剑飞来,斩在弓弦之上,却是今日值守的将军杜玉亭!
杜玉亭一剑斩断即将发射的法弓,霍然出现在城头,一声大呼:“林大人!”
“文王殿下!”
“是文王殿下!”
“侯爷,文王殿下来了……”统帅府外,有人大呼。
呼地一声,统帅府中一人高高飞起,空中一折,划过长空,突然出现在零丁洋面,他,正是厉啸天!
看到前面的林苏,厉啸天眼中晶莹一片。
“厉兄!”
“林兄!”厉啸天呼道,但立即改口:“不,今日我该拜见文王殿下!”
“少来!你当日封侯之时,我也没有拜见过侯爷吧?!”
“那我们依旧当日之称?”厉啸天哈哈一笑:“林兄,请入横城!”
“厉兄,请!”
两人踏波而入,城头大旗招展,飞龙军团所有人齐声欢呼……
进入统帅府,府外,昔日的十八副将以杜玉亭为首,恭迎其外,齐呼参见文王!
这个,林苏没有阻止。
与厉啸天之间,起于文人之交,可以不拘俗礼,厉啸天封侯在前,他也只称厉兄,他封王在后,厉啸天也只称林兄。
对于其他人,礼节还是得有的。
但是,他与杜玉亭等人战场上的交情,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林苏还是向众位兄弟抱拳,说上一声:兄弟们辛苦了!
众将脸色齐齐泛红:“蒙王爷厚爱,末将感激莫名,王爷请!”
众将一分,将林苏迎入。
进入统帅府,林苏和厉啸天对坐,杜玉亭这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边关勐将化身送茶童子,接过侍女送来的茶,亲自送到他们的几边。
“杜将军不必客气,你也坐下!”
林苏轻轻招手。
于是三人同座,不,四人,空也也有一杯茶,不过是坐在林苏后面喝。
林苏品了口茶:“这两个月来,战局如何?”
厉啸天哈哈一笑:“这两个月下来,我大概是被人在文道之中除名了,取而代之的是:疯子、杀魔、文道败类、不耻为伍……”
为何?
因为厉啸天这两个月来的表现,完全不象是个文道中人。
文道中人是讲规矩的,讲策略的,哪怕入伍,也是儒将儒帅,能谈能打能谋能划,然而,厉啸天完全颠覆了这个规则,在他这里,没有谈,没有谋,没有划,只有战!
大隅那边前前后后派出了三批信使。
但是,这三批信使尚未靠岸,就被厉啸天下令直接射杀。
这一杀,大隅那边暴跳如雷,十位大儒升空,指着厉啸天的鼻子骂他违反“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战场条例,不配文人……
然后呢?
厉啸天再下令,一顿饱和攻击,十位大儒死了八个,剩下的两个带伤而逃,连夜跑出了零丁洋,随着他们的入隅,厉啸天不可理喻之名,流传天下文道……
“哈哈!”林苏纵声而笑:“你这个锅是帮我背的,你其实可以告诉他们,真正不可理喻之文道败类,是我林苏!”
是的,厉啸天以前的作战,总体还是儒帅。
今日变得如此彻底,根本原因的确是林苏。
林苏让他这么干的。
但厉啸天也笑了:“如果这是锅,我背亦是无妨,我曾经说过……我要活成大隅军方的噩梦,而如今,我已经接近我的梦想!”
说前面一句话时,他在豪放地笑,说到后面一句话时,他的笑容没了,年轻的脸上,满是沉重。
林苏手轻轻一翻,压在他的肩头:“兄弟,逝者已矣,生者尚在,我知道你心中的隐痛,但是,你已经做了你三百八十七位亲人希望你做的事情。”
厉啸天手也一翻,抓住了他压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抓得很紧,良久开口:“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不提了!兄弟,我们喝一杯酒吧!”
“好!”
三杯白云边下肚,过往的沉痛宛若飘进了零丁洋。
豪迈激情的沙场铁血重新点燃……
厉啸天汇报了近两个月的战果……
这两个月来,战果之丰硕,足以载入史册。
厉啸天亲手关闭所有的和谈之门,两国唯有一战到底!
大隅那边,是李炽这个曾经将四国囊括于掌中的一代雄君,绝对不可能接受旧晋三千里山河被大苍就这样占领,疯狂攻击。
大苍这边,是接到林苏铁令的厉啸天,关闭所有和谈之门,以零丁洋为天险,以强势强绝的姿态,将零丁洋真正变成两国士兵的搅肉机。
过去的两个月,零丁洋上血雨腥风未曾片刻止歇。
大隅离阳军、靠山军、火王军、青水军,先后葬身零丁洋!
总数已然百万开外。
大苍飞龙军团据有地利,占有先机,手握绝世杀阵,厉啸天还拥有绝代兵法,所以飞龙军团的战损并不特别大,歼灭敌方百万大军,自己仅仅付出三万人的代价。
剩下的七万大军,足以葬送大隅半国之军,只要他们敢来!
这是厉啸天的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