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窗外的墙壁这一刻似乎成了虚无,他坐在桥头。
“林常行!”打更人微微鞠躬。
“段长老!”林苏托起茶杯向他致意,没有起身,只是一个拱手礼。
段十七道:“林常行近日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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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深居不出,可知天下间大变已起?”
“长老指的是……”
“苍隅国战已开,飞龙军团一日突进千里之地,大隅半壁江山易手,兵连祸结之人间惨剧已成!”
“兵连祸结,人间惨剧?”林苏微微皱眉:“为何本座得到的消息与长老所说的大相径庭?本座听到的消息是,大隅南部十三州百姓喜形于色,箪食壶浆,以迎仁师?”
段十七脸色一沉:“林常行可知,皇权上授于天,古往今来自有法度,擅动刀兵入侵他国,并不吻合天理圣道?”
“段长老好生正义也,居然拿出了法度,居然还诠释了圣道天理,却不知昔日大隅侵占韩吕楚晋四国之时,段长老为何不找上李炽,跟他也论上一回圣道天理?”
段十七道:“往事已矣,旧事难追,过往之事,空论无益,还是回归现实吧!”
“所谓往事,过去即是往事!”林苏道:“飞龙军团兵进三千里,亦已过去,也是往事,段长老也不必论之。”
段十七眼睛一开,精光万道:“但飞龙军团之恶事,尚在延续!正在当前!”
林苏懒洋洋地托起茶杯:“段长老稍安勿躁,过得数月,当前之事,亦是往事!”
“过得数月,林常行说得甚是轻悄!”段十七道:“数月之后,尚有大隅否?”
林苏轻轻一叹:“世上难有千年树,世上难有百年人,又哪有什么永远的皇权霸业?段长老身居高位,俯视人间,千年兴衰于你我,尽皆过眼云烟也,何需在意?”
段十七久久盯着林苏。
林苏手托茶杯向他轻轻举起。
段十七冷冷道:“林常行,伱乃是圣殿常行,圣殿铁则,严禁干扰人间皇权更迭,林常行是一意孤行,要突破这条圣殿铁则么?”
林苏惊讶:“本座干扰了么?本座在醉花阁品茶品酒品佳人,双脚未曾踏上战场半步,算是干扰么?”
毕玄机脸蛋微红,给林苏再倒一杯茶,给林苏之言,进行了一个诠注。
表明林苏这些时候的确是在品茶品酒再品她。
段十七道:“林常行之意,是接下来不管何种情况,林常行都不会出手?”
“我如果说我不会出手,李炽信吗?”
段十七眼睛都快鼓起来了……
林苏补了一句:“那么你呢?你会信吗?”
段十七还是无言……
林苏笑了:“所以说,我无论如何回答,你们都不会信,既然我的回答,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信,我又何必去答?段长老,今日前来,你注定是徒劳无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是,你我也终究算是心平气和地见过一回,我给你一个忠告如何?”
“给本座忠告?”段十七冷冷道。
“确切地说,这忠告不是给你的,而是通过你传回你的本家,哪怕这个本家跟你不同姓,但段长老有情有义,大概也始终将这个本家视为自己真正的本家。”林苏道。
段十七眉头猛地皱起:“画圣圣家?”
“是啊,你虽然离开画圣圣家而入圣殿,但对画圣圣家当年的养育之恩依旧不忘,冲着这动人的人间情感,事关画圣圣家灭门之祸的忠告,不妨由你来转达。”
段十七心头大跳:“你敢对画圣圣家下手,你……”
林苏轻轻摆手:“岂敢!画圣圣家,圣人嫡系后裔,林苏岂敢稍有不敬?然而,厉啸天不这样想啊,他家三百七十二位亲人尽数死于大隅铁骑之下,没有家之牵挂,他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而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说画圣圣家跟大隅军方关系密切,他家亲人之死,后面也有画圣圣家的阴影,基于此,他对画圣圣家完全是零容允,如果在此番北伐之时,画圣圣家某位不长眼的后辈,跳将出来,在大军身后搞什么名堂,这个楞头青搞不好真的会动用绝世杀阵,如果一阵灭了传承千年的画圣圣家,那就真玩大了!”
段十七整个人都僵硬了,良久,四个字挤出双唇:“竖子敢尔!”
林苏道:“段长老,千万别用敢与不敢来刺激他!我可告诉你,这人跟我不一样,我身后一堆的亲人,一堆的媳妇,我行事顾虑重重,所以一直都很守规矩。但这人啊,亲人全没了,他也早就活得不耐烦了,他最坚定的信念就是:他死之后,哪管洪水涛天?……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对的,这很不对,非常偏执!与圣道不符,但是,我劝过他无数次,硬是劝不回,我能怎么办?我相当的无奈!哎!”
长长一声叹息,显示出十万分的无奈……
段十七慢慢抬头,整个空间一片死寂。
今日的他,来见林苏,是有用意的。
然而,他的用意林苏三两句话驳了个干干净净。
<div class="contentadv"> 反过来,给他一个警告……
这警告,他还真不敢无视!
厉啸天的情况,他清楚得很,真的是无家无室无亲人,寡汉条子一个!
只要面前之人下令,厉啸天在画圣圣家山头布下一座绝世杀阵,你以为他会皱眉头?
他这就叫无牵无挂一身轻!
他这就叫舍得一身剐,敢将圣人拉下马!
一个原本就不在乎死的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
唯有林苏能够制约他,他也对林苏唯命是从,但是,林苏偏偏不站出来,厉啸天不管干什么事,他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是耍无赖。
但是,这也是无解之无赖!
段长老缓缓转身,文道营造的门户就此关闭。
林苏托起茶杯,品了一口,以示相送。
毕玄机全程无声,直到门户完全关闭,她才慢慢回头:“相公,你刚才之言,是否触碰了一个绝对不该触碰的领域?”
她指的是绝灭画圣圣家的事。
虽然林苏很可笑地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厉啸天,但没有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这是他的本意。
作为圣殿常行,剑指圣人的老家,这是何等犯忌之事?
画圣,是否会有些许不快?
老天作证,圣人只需要些许不快,就足以毁灭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