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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埋汰艺人的话,叫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真是这样吗?其实艺人有艺人的一套规矩,到了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拿出去走场唱戏吃的这个饭做讲究——若是有人要一碗“戏饭”,那是决计不能不给的,无论来讨饭的是蓬头垢面的乞丐,还是穿锦着裘的贵人。
这眼前有个大活人要死,当救不当救?必然得救!不能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若说是这人自己寻死,那也不成,您不能死在我的身前!到了没人的地方,你爱怎么死怎么死!单就是不能让我看见。
有人说这是假仁义,实际上力所能及之内,搭救人一命,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与他没有牵挂勾连,何必要做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毕竟咱们是行了一善,也不是亏欠谁的!
且说这溺水的男子被弟子们抬回了戏鼓楼,安置在后楼一层的大通铺上,留了两个人照顾,剩下弟子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刘淳差弟子买了些驱寒益气的药,煮了之后撬开那男子牙关喂了下去。
有了带着热呼气儿的东西下肚,又换了干爽的衣服,这人脸色好了很多。细看来应是没有多大的年纪,额头宽广,鼻梁微塌,两条平眉,圆脸,嘴唇薄。肩宽,腿长,略微有些瘦,但是手脚结实,像是干活的。这人生还得一双大手,左手虎口和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腹上都有老茧。
虎子在这儿留了神。他听彭先生讲过,老茧这么分布的人应当是常年开弓射箭的。可是现在就连昌图府里混的好的猎户都想方设法淘换一个能“打响”的,这样的老茧可是不常见了。
再看从这人身上扒下来的湿衣服,看着不像是满装!自打满人坐江山,汉人男子只要是没出家的,就必须穿满服。这人的衣服虽是和满装有些相似,但是绝对不是!昌图府城里虎子没听说过有满蒙汉以外的民族,故而是有些疑惑。
直到中午,那男子才是张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我死了吗?”这人一张口,先是这么句话。
在一旁看顾的小答应叫来了陈班主——陈班主是主人,自然是他来答话:“这儿,不是阴曹地府,是戏鼓楼。你是今天早上被我们家科班的弟子打河里捞上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一会儿若是没事儿了,在我这儿吃点东西,我让我们这儿的车板师傅送您回家。”
“我叫卜拉木库哈,你们可以叫我库哈……”他先是报了名姓,而后再是一愣,“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哪?”
陈班主有些不耐烦:“今天是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廿五。这儿是昌图府的京戏班,叫戏鼓楼!你可听得明白了”
库哈那神情登时一变,脸面又如才出水时一般的颜色了:“那……昌图府……昌图府可是在奉天行省吗?”小九不知何时凑进了屋子,叫了一声:“那叫什么裤子的,这里自然是奉天省的昌图府。你还知道第二个昌图府不成吗?”
库哈听了这话,便像是失了魂一样,手在炕上撑着坐起了身,低着头口中喃喃:“这……这不可能啊……这不应当……死了……都死了……”
“孩子你莫心急,有什么话慢慢说。”陈班主看他这模样,心想于是家里遭了什么变故,便是把声音和缓了下来劝慰道。
“我叫卜拉木库哈,我是住在海兰泡的鄂伦春人。”库哈抬起头,脸上已是涕泗横流!
海兰泡以前是大清的国土,满语是叫穆麟德的。它位于黑龙江左岸、精奇里江右岸,两江汇合之处。可自从文宗咸丰八年,朝廷和沙俄的朝廷一纸《中俄瑷珲条约》,就把海兰泡划到了老毛子的手里。后来在那住的中国人,要么是做生意,要么是当苦力。
从那时候起,海兰泡也不叫海兰泡了,叫了个绕嘴的俄文名字——“布拉戈维申斯克”。
卜拉木库哈本是猎户,鄂伦春人都是天生的猎户!他家就在海兰泡的城边上。他父母觉得自己是大清国人,那么孩子也应当是大清国人,虽然未曾给他剃头,但是家里几个男孩都是梳着辫子,说汉话的。
但是卜拉木库哈其实是害怕的,因为好像是要打仗了。听说在伯力和双子城,都来了好多好多的俄国兵!像是要打起来的架势!瑷珲城不远的江面上还停了两艘沙俄国的轮船。
果不其然,六月十九,炮声震天!城里头疯传一个消息——船开炮了!而且混乱之中大清国兵把老毛子兵打死了,还死了好几个!然后那个叫格里布斯基的,就是海兰泡的俄罗斯头子,干脆就炮轰了瑷珲城,到了下午,两边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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