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少年的过往,似乎对于他来说,格外的意义重大,格外的……沉重。而他本人也仿佛神话里自我放逐的堕落神祇,自愿选择了负重前行,并且不吝于被心怀叵测的人不时提醒他肩背上的重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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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荷。
江月心打从心底里心疼这样的少年,可水人却也明白,自己的几句话绝不可能叫少年就此放下重负,自在前行。因此,江月心对于少年此时突然下定决心,着实是有些意外。
他怎么一下子就想通了呢?真的只是不愿被人威胁?
少年跪在淤泥之中,拨拉着被金舀子切成碎片的黑色根团,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它什么都不会跟我说的……它的确知道些什么,但它更愿意用它所知道的东西吊着我,让我为它所用,尽管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东西的野心到底是什么……还有,这鬼东西说的也没错……”
少年低着头,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鬓边和额前的几缕恰好将他的表情遮掩的严严实实,叫人无从窥视。只能听见少年纯净如水的声音从发丝间悠悠传出:“杀了它,就是一刀切断了通往我过去的……我变得像是无根之木……但是,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是个随风飘荡的无根之木了,切与不切,又有什么干系呢?”
少年语声,说到后来竟渐渐多了几分悲意。江月心听了不免心中替他揪痛。虽然,自打认识这人以来,江月心便一直想多了解他一些,想走进这个人的心里,可是,此时,以及之前数次,每当这个人自己剖开自己的心房时,那种流血的真实,却总是令江月心生出不忍来。
这样的真实,还不如让他一直掩盖着呢。
江月心无声叹息一声,转了话题,道:“这么说,那鬼祟的草木根脉,这就算是被完全绞灭了?”
“看起来是这样……”少年用手指在泥里拨来拨去的,却并不去拔出深深插在泥中的金舀子。江月心凑近了些,这才发现少年两道浓眉又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水人不由也往泥中仔细瞧去:“怎么,还有问题吗?”
“刚才在岸上,我曾经用莫为剑砍刺过这根脉,却并未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少年道:“因为它给自己最主要的根脉上了多重防护。所以,我有些不相信,这一次能如此简单就把它给收拾了……”
可是明明眼前的迹象,就是完全把那根脉给收拾了啊。江月心看见黑色的根团被金舀子砍的四分五裂,只是因为根团里的粘液,才勉强挂在金舀子边缘。被少年手指拨开的几块碎片中,那些断裂的根脉都已经萎缩成了皱枯的模样,好像已经失去水分和泥土很久的样子。
“这一次应该没问题,”江月心道:“我这也不是安慰你,你想想看,这团鬼祟根脉在青莲先生那里已经经历过一次重创了,此番你又用了太白飞金之术……我虽粗通术法,却也知道这太白飞金之术专门用来克制木之一行,端的是克无不胜……所以,怎么想那鬼东西应该都没救了。”
顿了顿,江月心又补充道:“而且,你看它现在都没动静了。”
“但愿如此吧,”少年眉头依然紧皱着:“可我依旧有些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是我们遗漏了的……”
江月心想了想,一把攥住少年在泥中寻觅不断的手,道:“这样吧,这里交给我,我把这块儿进行彻底的地毯式搜索,这总该能让你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