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的第二天,宫中传出旨意,命群臣向朝廷清报家产,凡有贪腐所得者,无论多少,限期十五日上缴国库,如实上缴者既往不咎,敢有欺瞒者,从严处置!
诏旨的口气很生硬,尤其是从严处置四个字,有着昨天某人的前车之鉴,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道旨意反而让众臣惶惶不安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无他,这份诏书虽然看起来很严厉,但是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人精,自然能够听出这份诏旨的重点在何处!
它的重点不在于从严处置,而在于将贪腐所得上缴国库!
诏书当中明确说了,只要如实上缴,则既往不咎,而胆敢欺瞒者,才会从严处置。
也就是说,只要把贪腐所得的银两都送交国库,那么往事就一笔勾销,虽然说白花花的银子惹人爱的很,但是再惹人爱,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身家性命,保住性命才有身家!
有了天子如此明确的表态,众臣也终于放下心来,纷纷开始努力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究竟贪腐过多少银两,一时之间,负责清点此事的户部倒是忙的不可开交。
当然,按照天子的诏谕,所有的银两都被存入了恒隆钱庄,然后将兑换而来的银票封入信封当中,写明官职姓名,然后送交户部,这是硬性规定,即便没有贪腐的官员,也要送上一个空信封。
而这些信封被收齐之后,户部并不会开拆,而是会统一送交内阁,由内阁的五位阁臣分别统计数量,最终将账目汇集到天子的御案前……
“一千两百八十二万七千四百两!好,好得很啊!”
乾清宫中,朱常洛捏着手里的奏疏,面色阴沉,身子都被气的微微发抖,口气当中弥漫的浓浓杀意顿时让在场的内阁朝臣都是一阵心颤。
“陛下息怒……”
李廷机大着胆子刚刚说了一句,就瞧见一摞奏疏哗啦啦的被甩到了地上,紧接着皇帝的咆哮声就响彻了整个乾清宫了。
“整整一千两百万两银子,这就是号称清廉的文臣吗?先帝与朕为了国库岁入殚精竭虑,甚至不惜背负污名,以矿税之名而丰国库,尔等呢?尔等天天在朕的面前哭穷,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却不料竟搜刮了如此之众的银两,你叫朕如何息怒!”
朱常洛霍然而起,怒声说道。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不过上千官员,便能搜刮上千万两民脂民膏,若是地方官吏呢?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朕以往觉得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只怕还是说少了!相比于治理国家,尔等搜刮银两的功力倒是叫朕刮目相看啊!”
另一边,底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一阵叫苦,还是老首辅有先见之明,今日告了假在府中静养,天子的这一番雷霆之怒,只能他们来承受了,不过幸好的是,在瞧见这个数字的时候,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准备迎接天子怒火的觉悟……
“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
没有办法,四位阁臣望着天子怒气勃勃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跪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