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岚便应允而往,在丹影始终不离左右,谨防他耍花招的戒备眼光下翻书阅卷,然后和冯大人相谈甚欢。他自然也在暗暗察言观色,几日后便对冯良工的为人品性有了基本了解。
这日,昭岚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摸出不知从何处所得的一本卷册,对比着冯良工书案上的问道:“冯大人,你瞧瞧这两处。这,到底是外头杜撰了,还是你这上头的有所疏漏?”
冯良工凑近翻看,两下对比,然后脸色一白。继而转身去翻其他卷册,竟然皆不见那个关键的字眼,不由满面惶惑。
昭岚察言观色,觉得他不是故意疏漏之人,便暗示问道:“冯大人可还记得早年的弘文馆学士田大人么?好似他当年也曾负责修撰过国史,可不知他的手稿上有没有。”
冯良工闻言蹙眉回忆,而后心内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直视昭岚。
昭岚起身离座,对着冯良工重重一礼,正色道:“在下同冯大人相谈几日,细观微处,知道冯大人乃是正直忠义之辈,当知,有心抹杀一段历史意味着什么。不瞒大人,在下近日叨扰,本为受人所托,来查一段真相不明的旧事,便是田大人当年之事。大人放心,在下并不愿连累大人,只想知道,田大人当年手稿上,是否有此一笔?”
冯良工跌坐椅子上,颤巍巍道:“不用看了,肯定不会漏了。若是此段由老夫编撰,也当不会漏了!田大人当年之事,必有冤屈啊!这景家,是我熙阳国开国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怎可被漏了,怎可被漏了!”
丹影在一旁忽见二人异常,先是不解,待听得那个“景”字,心内顿时咔嚓作响,犹如电闪雷鸣。扑身挤到案前,将二人方才所阅书卷一阵翻找,然后扒着昭岚的那本卷册,逐字逐句,泪如雨下。
她终于找着根了!
那二人见她忽然这般情状,双双诧异莫名。
冯良工心思兜转,想到李沧澜当日带着尚在襁褓的她,浑身是血的找他求助,此时便猜出了丹影身世几分,然后心痛不已地阖上双目。跟着,止不住老泪纵横。这里头,只怕还有事啊!
丹影将那不多的几行字来回咀嚼,直到喉头涌上甜腥之感,才收泪运气。然后心中升起满腹疑惑。想了想,转头对昭岚道:“你身边的那位田夫人,可是方才所说田大人的后人?带我去见她!这件事——,我插手了。”
昭岚带着丹影返回驿馆。一路上,两人皆是静默无语,面色沉凝。
见了田田,丹影不曾虚礼旁顾,直接开门见山道:“田夫人,你可否将当年的家事详述一遍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