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看看司马狴野也是一脸难色,将笔一提:“我不比你们勤快,可不想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说着,含笑将笔重新落下,在那圆圈上一处重重点下一个墨团,恰与帝都、洛川形成三角对应之势。
司马狴野凑近了左右细看,抬头讶然道:“这里可是云泽之地,如何你会认定乃是帝陵所在?”
“所谓云泽之地,不过是如今的面貌。”鬼眉将笔轻轻一丢,双手抱在脑后伸了个懒腰,笑语道,“老赵应该知道,当日能够巧遇阿木,是因为我去夜探容城西郊行宫。结果,想要的东西没瞧见,却顺手牵羊拿了个盒子。原是瞧那盒子上的工艺不同寻常,才一时为贪念所驱而占为己有的,倒没想着,居然有一天还能就派上了用场。人世因缘际遇,冥冥之中无意成全有心,偶然落得必然。如今碰上此事翻看古卷,方知那些我再三细想也不曾勘破的奇怪点线,却是自有出处,并非是我愚笨拓错了。那盒子上头篆刻的便是此地的旧时风貌。既是几百年前的地图,又是不曾到过之境,我自然不能一时看懂。今儿回忆起来,同书上的旧日注疏一比对,却是合上了。今日的这个所谓云泽之地,不入世人法眼,何以会被人郑重其事地特意刻了下来?还是用的那样刁钻的手法,更显心思非常了。”
放下手臂,指指水经注旧卷,又道,“而这地方,旧名恰恰偏就叫了‘重关’二字,可又是巧合?天下取名重关者,不过双手之外,与帝都千里遥望又与洛川比邻者,不远不近的却仅此一地。景家根在洛川,也是因为先人。圣天后裔为何择地洛川安身立命?这一道圆圈里,自是不乏水土肥美,关隘天成之地。然而,除了洛川,却大多不宜守护重关之地。不是隔着帝都东西相距甚远,便是南北附近没有洛川这样的优势可取。既是家国不在,守着先人安然为业,便也是最大的慰藉了。帝陵就在旧地重关,我已不作他想。”
姜桐看看地图,又道:“这重关之地在那云泽深处,你当真打算前去一探?听闻那片疆域诡秘异常,我们能不能一定找着帝陵尚未可知,只这出入其间便是疑难一桩。”
“是啊!若非奇境诡秘,或许早被那瀚宇或朝旭夺取囊中了。”鬼眉叹了一句,又勾唇笑道:“其实,传言也未必能够尽信。那地方虽是千百年来显得诡异神秘,可是,毕竟史料上记载着圣天旧迹,或许也曾经历过非一般的繁华盛世。如今这般景况,不过是沧海桑田间的变幻,未见得就是不容凡人步入其间。说起来,前番同那瀚宇兵马打仗时,我还上过那虎须山的。虎须山虽与重关所在东北西南相去甚远,又属云泽外围,但是,多少还是能够窥见其貌一二的。依我看,外间传言玄乎其玄,未免多有添油加醋之嫌。纵观前后,那所谓的云泽之地,无非是从原先的城镇沃土变成了后来不宜人居的林沼之地,以致长久杳无人烟便成了鸟兽虫蛇的王国,所以为常人恐惧,这才传出了许多天花乱坠的故事。我等比那普通百姓不同,皆有武功傍身,对付鸟兽应该不成问题,再带上些懂得驱虫赶蛇,识得药理毒性的帮手,出入其间,自保不难。”
见她一心认定了此事,姜桐闻言泄气:“真要去啊?”
“嗯,不但要去,还得着紧些。那昭岚公子狐狸一样的人,既挑出这么一件事情来说,未必不是想好了后路,早有了圣天璧玺下落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