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对唐佩笑了笑,道:“姐姐也知道,我从小便喜欢画画。”
唐佩目光凝视着唐子泰,有些疑惑:“你……不打算跟姐回去?你打算留在瑞士,是打算……”
她没有说完,唐子泰却立刻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打算留在瑞士,我只是想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正好这里也很适合养病,可是姐……”
他将唐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中。
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比唐佩的手要大上一些了,他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我有自己的梦想,想要努力去实现。我也希望姐你能够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能够快快乐乐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抬头看着唐佩的双眼,温柔地笑着又问:“好不好?”
唐佩低头抵在自己弟弟的额头上,眼眶都有些发热。
子泰总是如此温柔贴心,让她常常都会觉得,有这样的一个弟弟实在太好了。
至少他的存在,让她这二十多年的生命,从来不会感觉到孤单。
“好。”唐佩哑声应道。
她放开了唐子泰,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啊,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唐子泰的脸色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笑道:“和楚大哥聊天的时候,他问过我将来想做些什么。他说我还年轻,可以慢慢规划想走的路,不用担心失败,他和你总是会站在我身边的。”
唐佩闻言不由抿嘴一笑:“楚大哥?”
唐子泰点了点头,难得开起了他姐姐的玩笑:“我觉得,他更希望我叫他姐夫。”
唐佩的脸,果然有些红了。
但她很快在唐子泰的额角轻轻一弹,笑道:“好了,你先好好休息,至于参加节目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如果不是因为连修靳上一次突然的刺激,唐子泰的身体其实恢复得还算不错。
至少每天他的主治医师在例行检查后,都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我发现每次唐佩小姐在这里时,唐先生的身体状况就出奇的好。”
唐子泰有些着急,昨晚好容易才说动了唐佩,如果她因为这句话反悔了就糟糕了。
他连忙说道;“那也是因为,在医生您精湛的医术治疗下,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的缘故。”
他笑着深呼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又道:“至少现在,我就觉得自己好得不得了,浑身都是劲,好像可以马上下床去外面跑上几圈。”
“你啊……”唐佩对自己的弟弟又怎会不了解,她揉了揉唐子泰的头发,笑道:“放心吧,姐姐也不想太输给弟弟的。”
第二天一早,楚家的私人飞机,果然就将唐佩送回了S市。
她这段时间担心着唐子泰的身体,对节目的事情就没太上心,此时坐在回程的飞机上,才开始认真思考起关于表演的事情来。
因为要求有武技表演,又要有琴棋书画的其中一样,还必须和亮相那日的主题相契合,再加上一个陌生的男嘉宾……即便是唐佩,也稍稍觉得有些头痛起来。
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在飞机宽敞舒适的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惹得在她对面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的楚君钺都看了她几眼,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表演的事情。”唐佩倒也没有隐瞒,微微叹了口气。但在对上楚君钺充满关心的双目时,心底腹黑的小基因又忍不住冒起了泡泡,有些狡黠地笑道:“这可比不上赛马,还可以一把将楚少拉上马,用楚家大少爷的威慑力强行威胁评委给我高分!”
楚君钺闻言,突然伸手一拉她的胳膊,唐佩顺势便被他拉了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
“喂喂喂……”唐佩伸手按住楚君钺凑上来要亲吻的唇,笑得眉眼弯弯,“我还在考虑怎么表演呢。”
“等会儿我陪你一起想。”楚君钺轻声说道。
“这里可是在飞机上……”唐佩又道。
只是她目光中笑意更浓,根本就没有要隐瞒自己心情的意思。
“没关系!”楚君钺的声音显得愈发低沉,哑声又道“这是我的飞机。”
“……”
唐佩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动抽开了自己手,低头堵住了楚君钺的唇。
一万英尺的高空中,连吻似乎都显得更加灼热。
他们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一般,热切地从对方那里汲取着甘甜的津液。
久久不能平息。
……
“谢谢……”
唐佩伏在楚君钺胸前,飞机上供人休憩的床并没有家里那么宽大舒适,但两个人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空间。
“谢什么?”楚君钺的手在她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一边又有些不满地抱怨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字?”
她纤长的手指在楚君钺强健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胸膛上划来划去,像是在写些什么。
她的脸上也带着慵懒的狡黠的笑容:“谢谢你去陪子泰聊天。”
楚君钺伸手握住了那还在乱点火的手指,合上了眼睛淡淡说道:“讨好小叔子,不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尽到的责任和义务吗?”
唐佩将头埋在他胸前,再也忍耐不出,“哈哈”笑出了声。
楚君钺这样近乎古板的回答,却让她心里甜得就像吃了蜜一样。
笑到最后,她有些恨恨地轻轻咬了咬对方的胸膛,嗔怪道:“你这是在诱惑我!”
一边说着,一边撑起了上身。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唐佩前所未有地觉得,静静看着她的楚君钺,竟是如此的英俊。
她轻叹一声,低头吻了下去。
楚君钺下意识地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但手上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片刻之后,他将唐佩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低声道:“睡吧,休息一会儿”
唐佩“呵呵”一声笑,轻轻咬了咬他的锁骨,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确定?”
“嗯……”从鼻腔里淡淡哼出这个字,楚君钺将她揽得更紧,但是却真的什么都没再做。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就这样沉沉睡去。
他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在这个没有人敢来打扰的静谧空间里,逐渐变得悠长而缠绵起来。
第三天,唐佩第一次见到了顾烨。
明轩亲自将最后确定的比赛时间和地点告诉唐佩的时候,并没有透露什么消息,只是告诉唐佩,要提前三个小时,要到电视台做准备。
明氏旗下的电视台,仍然将十八楼最好的化妆间留给了唐佩。
Ann咨询过她的意见后,替她接了假发,梳出一个百合髻的发型来。小巧玲珑的双环别在头顶,上面缀着圆润晶莹的珍珠发髻。身上是利落却娇俏的折枝花卉纱裙,一双藕臂皆被轻纱笼罩,只露出一对雪白皓腕。
耳悬明月珰,腰系百花囊。
唐佩上一次亮相,是优雅羞涩的大家闺秀,这一次,却是明媚活泼的小家碧玉。
就连看见她新造型的陆子墨都有些惊讶,上下看了她几眼后,难得问道:“上次亮相时候,你的表现非常不错。这一次,似乎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当然。”唐佩微微一笑,“总是相同的表演,观众们也会厌烦吧。”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每一次的表演风格都不尽相同。
一开始进入大众视野的唐佩,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战国公主,飒爽英姿中带了三分柔情,公主倾国。
后来,是马场上狂放不羁的唐佩,豪迈无双,敢将强悍的楚家少爷一把虏上马背,潇洒迷人。
再后来,是秀雅端庄的大家闺秀,却能在喝醉酒之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住在她内心的叛逆和对自由的向往,一舞惊天下。
而今天……
唐佩低头整理了下腰间层层叠叠的细带,抬头对陆子墨嫣然而笑,脆生生地唤道:“陆公子。”
陆子墨身体一僵,心中却跟着一颤。
他终于知道秦昊焱所说的入戏快是什么意思了。
就这么一低头一回眸的功夫,唐佩已经从时尚大方的现代女郎,化作了古代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真是没有半点违和。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唐佩,难怪boss会让自己做她的经纪人,甚至愿意继续让她在娱乐圈中发展。
只因这样的唐佩,实在太过迷人,迷人到大多数人都抵抗不住来自于她的诱惑。
就连楚君钺也是如此。
十八楼的走廊原本空旷安静,否则上一次唐菲菲和那个中年男人,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苟合了。
但就在唐佩站在走廊上和陆子墨开着玩笑的时候,她身后另一间化妆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突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年轻男子胸膛宽阔,身材颇为高大,黑色的劲装更能彰显他的身材,再加上腰间绑着的那根玄色祥云纹大带,更衬得他腰背笔挺,劲瘦而有力。
在他衣服的肩膀上面,还绣着银色的飞鹰图案。
图案精细,看得出很花了一番心思。
唐佩转过身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好倚站在门口,在对上唐佩的双眸时,扬眉对她一笑。
那笑容虽淡,却是邪气无比,被他完美立体的五官一衬托,恍如西方传说中,最俊美邪肆的吸血鬼伯爵。
“你好。”他对着唐佩伸出了一只手,“我是顾烨。”
唐佩今早到电视台的时候,明轩便告诉她,抽签的结果,是她会和刚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新人顾烨一起表演。
此时见到他身上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出的打扮,唐佩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顾烨也是在十八层为贵宾准备的化妆间走出,只是大大方方伸手和他相握,微笑道:“那么,今天就请多指教了。”
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唐佩修长纤细的手指,大约是感受到了她掌心的茧,顾烨的手稍微顿了顿,淡淡说道:“也请唐小姐多多指教了。”
节目组给了所有女星和男嘉宾一个小时的交流时间,所有人都在后台提供的休息室里忙碌起来。
唐佩和顾烨也不例外。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黎世,唐子泰的病房门却在此时再次被人敲响。
他抱着平板电脑的手稍稍顿了顿,然后扬声应道:“请进。”
病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消失了几天的连修靳就站在门外。
他仍然穿着合身的,专门定制的黑色高级西装,深蓝色的领带让他看起来比起几天前要稍微精神了些。
他的双手拎着两大包东西,身后的助理在替他开了门之后,便远远地退了开去。
“子泰……”连三少有些讨好地对自己的儿子笑了笑,一边走进病房,将手里的两大包东西放下,轻轻说道:“我这几天太忙,都没时间来看你,你还好吗?”
他也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可是身后,却久久没能传来唐子泰的声音。
连修靳有些奇怪,几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连三少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转过身去,勉强笑着问道:“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听天睿说,你最近恢复得很好。”
他顿了顿,低声又道:“上一次的事情,我并不是故意的,子泰,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说那样混账的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对上了唐子泰清澈的双眼,仿佛为了让他相信自己,他连忙又说道:“我来……我来就是是想陪你一起看看你姐姐参加的那个节目,我听说十分精彩,唐佩的表现也非常不错。”
连家三少什么时候会去看那样的娱乐节目,连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不太自然。
唐子泰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却逐渐转冷。
他突然轻笑一声,道:“连先生不是一向瞧不起姐姐吗?”
连修靳微微皱起了眉,今天的子泰,让他竟然隐隐有些陌生的感觉。
但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单薄清秀的青年,他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了。
唐子泰却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
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张黑色的卡,毫无迟疑地掀被下了床,一步步缓缓走到了连修靳的面前。
黑色的银行卡被塞入了连三少的手中,不好的预感几乎将他整个人包围。
有那一刹那,连修靳想要转身大步离开这里,因为他有预感,子泰接下去的话,绝对会让他沉受不住!
可是唐子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略显冰凉的手指轻轻替连三少合拢手指,将那张黑色银行卡无意识地包在掌心中。
然后,抬头看着连修靳,看着个从来没尽过一天做父亲和爱人的责任,却让自己的姐姐和妈妈遍体鳞伤,吃了无数苦头的连修靳,缓缓说道:“卡里面的钱现在还不够,但是我会尽快赚钱后存进去,直到还清欠你的所有手术治疗,以及之前住在你家里所花费的费用为止。”
他的目光和语气都实在太冷,不像是唐佩还在时那样的客气疏离,却也没有了半点之前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点温情。
“子泰……”连三少的声音哑得让人几乎听不出他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儿子,那些钱……那些钱是我应该给的……我不需要你来还……”
“儿子?”唐子泰轻轻一笑,微微偏头看着连修靳,“二十年前,应该就不再是了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却似乎没有要连修靳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又道:“从妈妈去世,姐姐因为我,被唐家威胁利用的那天开始,就再不是了。”
那大概是连修靳这一生中听到过的,最能让他感到恐惧的话。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