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朗问她怎么了。
虎妞就说,“你这模样真帅,估计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吧。”
陈天朗就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虎妞又说,“你那个表姐,我是说那个唱戏的唐婉,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陈天朗大惊,“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心里怀疑是不是唐婉在桌子底下对自己使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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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使坏时被虎妞看见了。
虎妞笑了笑,就说:“女人的感觉一向很灵敏的,你表姐看着你眼睛都快滴出水来。”
陈天朗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感觉呀。
接下来虎妞大致教了陈天朗如何下矿,如何挖煤,每天的劳动作业都多长,还有什么时候可以吃饭,什么时候可以上厕所,做什么要打报告等等,把所有的规矩全都告诉了他。
陈天朗虽然是卧底在煤场,却也听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挖煤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在没能和马氏兄弟交际之前,这种伪装是最好的。
……
作为平顶山市最大的兄弟煤矿场,按原设计服务年限,这座煤矿可开采42年,直达新世纪的20年代。
在矿口处,通往井口的铁轨蜿蜒而下,铁轨两侧和道心内,煤尘上面是灰尘,几乎把铁轨埋没了。
在井口两边墙壁上用红漆写成的大字标语,一边是“汗水洒煤海深处”,另一边是“乌金采挖来发家”。
陈天朗跟着师傅虎妞,还有一帮等着下井工作的工人,等候在矿井附近。
陈天朗看见丁鹏也穿好了工作服,和自己一样在一个中年汉子的带领下守在矿井口。
见陈天朗看来,丁鹏就朝陈天朗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不用担心,一切安好。
差不多等了七八分钟,到了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从矿井下面陆续上来一大群挖煤的煤炭工人。
这些人搭乘井底的吊车咣当上来,一个个浑身发黑,跟煤炭似地的,看不清眉目,似乎能重见天日很高兴,原本冷清的井口瞬间欢腾起来。
矿工的生活,你要不亲眼见,很难想象。很多矿工长年都不洗澡,他们用一个小脸盆的水,洗完手洗完脸之后,随便用毛巾往身上擦一擦。因为那里的水都含很多硫磺及矿物质,不能长期使用,否则会侵蚀皮肤的。
他们的背部和脸都不干净,几乎没有人的脸是白的。因为煤矿经常坍塌,矿工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他们会说:今天晚上把鞋脱在井上,不知明天还能不能穿;今天把你搂在怀里你是我老婆,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搂你做老婆。在他们跟矿主签的合同里就清楚订明断一只手赔偿多少钱、断一条腿又赔多少钱,他们将自己出卖了。
所以每次下井和出井都是两重天的感觉,至少现在出井的这些人全都欢喜雀跃着,像是打完胜仗归来的子弟兵。
还有,陈天朗注意到,在下井处的一侧,有一个用板皮搭成的棚子,里面一顺头放着三口棺材。棚子口大敞着,矿工去下矿,一抬眼就把棺材看到了。他们像是不愿意多看,目光都有些躲避。
这些干了一班从矿里出来,他们先看到矿神的神龛,接着映入眼帘的又是醒目的棺材。因是活着出来的,有一班的胜利在握,他们看棺材的目光才直接些,还有那么一点不屑。
但是初来这里下矿的矿工,一见棺材心里就发毛,腿杆子不知不觉就软了。
陈天朗虽然不怕,却觉得不吉利。
以为这里开的是一家棺材铺,他们想就算煤窑里经常死人,就算在矿口卖棺材生意好些,也不能这么干哪,这对煤窑和矿工来说都太不吉利了。
不过马上陈天朗就知道,棺材摆在那里,既不是开棺材铺子,也不是向矿工敲什么警钟,而是矿场老板马氏兄弟别有创意。
创意有两个方面,一是以毒攻毒,以棺材的晦气冲走窑下的晦气;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它是本矿矿主为矿工们预设的福利待遇,也叫看得见摸得着的精神安慰,为的是解除矿工们的后顾之忧。
三具棺材以上佳的存在告诉矿工,这里的矿主是比较开明的,是很关心矿工的,矿工们不要怕这怕那,只管在矿下好好干就是了,万一在矿下遇到不测,矿上决不会把矿工的尸体随便掩埋或抛尸荒野,一定会把大家妥妥地请进棺材。
老一些的矿工对矿主的做法相当赞赏,认为马氏兄弟很有人情味,跟别的小煤窑的矿主的确不一样。至少陈天朗的师傅虎妞就这样认为。
据虎妞讲,邻近的一家小煤窑,死了一个矿工,矿主赔给矿工的老婆一万块钱,就算完了。矿工的老婆离老家千里万里,没办法把丈夫的尸体弄回去,就撇下丈夫,拿上钱走了。结果,矿主着人把矿工的尸体扔到一个沙窝子里去了。风来了,扬起的黄沙落在矿工脸上,像是给黄脸贴了一层金。风又来了,把矿工脸上的‘贴金’吹去,矿工的尸体重又暴露出来。不知哪里来的野狗、秃鹰、老鼠和蚂蚁,把矿工的尸体撕扯得一塌糊涂。相比之下,这里的马氏兄弟为矿工着想,提前就把棺材预备下了,真的很够意思。
就在陈天朗胡思乱想的时候,师傅虎妞忽然拍了他屁股蛋一下,说:“好了,准备下矿!”
陈天朗这才发觉,那早班的工人差不多已经上来,现在轮到他们这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