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三婶都已经吃过饭睡觉了,不回来了!”
唐家人等了这几个小时,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唐晋武一说,预感彻底成真。
唐老太太顿时气得心口疼,躺在床上叫着心口闷。
刚从外面的唐建国,脸色也很是难看,“这老三家,是真不想要前程了?”
白秀梅小声说道:“兴许是他们拉不下来面子,要不明天再看看,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明天就来了。”
还能咋办?
人家不来,还能去把人给抓来吗?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足足三天过去了!
唐建清竟然一点儿要来唐家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村上人虽然也在戳唐家的脊梁骨,但对唐建清这种不顾前途的做法,也都很不认同,天大地大,前途最大,真要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耽误了前程,那毁掉的还是自己啊!
有不少人都去劝薄司擎和云画。
云画索性把大门给锁上,直接说家里没人。
僵持了一周。
唐家老太太又开始闹腾了,但薄司擎压根儿就不见唐老太太,关于大学的事情他也提都不提,这难不成真要放弃上大学了?
要知道,薄司擎考的可是省状元,下河树村多少年都没吃过一个状元,这对县里对公社对村上,都是莫大的荣耀。
薄司擎这个状元要真上不了大学,那丢人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下河树村,还有公社!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会儿的情况就是如此,薄司擎看着一点儿都不着急,但别人急得不行。
“福山叔,这事儿你别管,我们肯定能上大学的。”林云画对着又一次到来的陈福山说道,“真的,我保证。”
拿啥保证啊。
陈福山叹了口气,知道林云画跟薄司擎都倔得很,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县上,一直都没有消息。
下河树村考上大学的,除了薄司擎林云画和谢青凌之外,还有吴爱旗,虽然吴爱旗的分数很低,但正好过了录取分数线,能上省内的师范大学。
谢青凌考上了海城大学,通知书也都下来了。
唯独薄司擎和林云画这俩的通知书,不见踪影,县上什么消息都没送达。
真是全村人都在为他们着急,偏偏他们夫妻俩,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这眼看都要过年了,他们还有心思准备年货,夫妻俩一块进城去买东西,准备过年。
这年代,物资匮乏的农村,过年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哪像薄司擎和林云画这两口子,好东西成筐地往家搬,真是谁看了都眼红啊,可谁叫人家两口子都有本事呢,别人也眼红不来。
腊月二十。
陈福山又到林云画家来了一趟。
云画原以为他又要劝说什么,却不曾想,陈福山这次来,带来的是两份录取通知书,一份是北华大学的,一份是北城医学院的。
薄司擎考上的是北华大学化工系,而林云画则是要上北城医学院学临床医学。
两人都被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录取了!
陈福山把录取通知书给了两人,还有两人的档案、身份材料等等,都给了他们。
“别太声张。”陈福山说道。
云画一瞬间就明白了陈福山的意思,县上的领导服软了,但是又不能拉下面子来好好宣传这事儿,毕竟薄司擎和林云画的强硬态度,实在是让领导下不来台,可偏偏,正如林云画分析的那样,领导们不可能卡住他们两个,不给他们去上大学的,否则真闹大了,领导自己的前途就先得完蛋!
拿到录取通知书和档案这些,云画就放心了。
谢过陈福山后,云画把东西收好。
他们打算过完年就走。
薄司擎已经在想办法买票,希望能够买到卧铺票,如果买到硬座票,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打算去北城一趟。”薄司擎说。
云画愣了一下,“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现在去北城?”
薄司擎点头,“我先过去找个房子,回来后我们可以把行李寄过去,这样免得我们带着大堆行李赶火车。”
“可是去北城一趟,坐车至少要两天两夜,现在又是春节期间,火车更加拥挤……”云画很是担心。
“无妨,我年前肯定赶回来。”薄司擎笑了笑,“别担心我,你们在家好好的等我。”
云画只能点头。
薄司擎也没耽误,立刻就动身了,就拎了个小包,倒是把家里的钱给带上了。
他这一走,就到了除夕夜。
1977年农历的最后一天,除夕。
云画带着两个孩子,包了薄司擎最喜欢的猪肉芹菜和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云画还在锅里闷了一锅香喷喷的羊肉,就等薄司擎回来。
“妈妈,爸爸还回不回来?”天色已经暗了,家家户户都在过除夕,他们家却没有爸爸,兜兜忍不住问云画,“爸爸是不是不回来了?”
云画摸了摸兜兜的脑袋,给他塞了一根麻花,“放心,爸爸答应回来,就肯定会回来。咱们到外面去迎迎,去不去?”
外面正下着雪,地上已经白了,白雪下面是一层冰,这样的路走起来最容易打滑。
嘟嘟在家看火,云画带着兜兜往村外走去。
走到村头大路上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黑影在慢慢移动。
云画紧了紧手里的砍刀,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兜兜的手。
那黑影近了,再近了。
终于,她确定了,是他!
“爸爸!”
兜兜大声喊了一声,冲着薄司擎跑过去。
结果才刚冲出去几步,就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薄司擎赶忙上前,把两手拎着的提包放下,抱起兜兜,“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没有?”
“没有没有!爸爸,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过年呢、。”兜兜兴奋地说。
薄司擎笑了笑,看了云画一眼,才跟儿子说,“放心,爸爸答应过的事情,肯定能够做到。”
兜兜眨了眨眼睛,“哇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呢!”
薄司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