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吗?”帕苏尔捂着心口,闭眸感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既是报应,衍枝已死,为何他却跟着痛苦?
时间缓缓流逝,混乱的思绪逐渐压下理智,他蹲下身,不顾脏污,将那蜷成团的尸体拦腰抱入怀中。
衍枝本就清瘦,又被烧掉一圈皮肉,这具身子抱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却觉得有千鼎之重,重到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太傅忙上前阻止,“三殿下,您这是何苦?她的命数已定,您不能因为这种顽劣之人毁了身子。”
帕苏尔充耳不闻,执意抱着她走出乱葬岗,“我要葬她。”
她那般爱美,若是知道自己的肉身被堆在腐臭的万人坑里,任由黑鸦叼食,恐怕在地府也不得安宁。
步弥和安婉相视一眼,皆无奈摇头,只得默默跟在帕苏尔身侧,以防他栽倒。
帕苏尔身子不好,更何况在这寒风凛冽的天气下,抱着个沾满脏污的尸体,他的身体已然不堪重负,低咳不止。
出乱葬岗不远,有一处山林,虽算不上景色宜人,却也比那尸首乱叠的脏污之地要好很多。
步弥和安婉在一旁挖着坑,帕苏尔抱着她靠坐在一旁树下,白色锦袍被染上污渍,他伸手触碰那辨不清五官的脸,低声似呢喃:“到头来,我还是没能看清你的脸。”
“若是我没说让你去死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江太傅看不得他这般自甘堕落,却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这根犟骨头,只得出着几分力帮着挖土,生怕再耽搁一会儿,拖垮帕苏尔的身子。
不至一刻钟,棺材状的长坑便挖好了。
帕苏尔褪下自己的狐裘披风,罩在衍枝身上,宽大的白色披风将小小一团尽数包裹,他团着她小心翼翼放到坑内。
明明已是一具毫无生息的破败躯壳,他却如珍宝般小心放置,生怕再在她的残躯上多添一道疤痕。
他说:“你麻烦了我这么久,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仇,我可不帮你报。”
她罪有应得。
小雪簌簌飘落,步弥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帕苏尔身上,“殿下,我们回去吧。”
帕苏尔澹澹嗯了一声,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茫茫白雾中。
梦境消散,陆昭脱离了沉眠,感知也变得清晰,伴随着脸颊隐隐刺痛,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本能地抬手掐向那个扰醒他的罪魁祸首。
沉桃反应灵敏,忙偏头躲开陆昭的魔爪,她规规矩矩盘膝坐好,露出一副乖巧神情,“师父这是做噩梦了?”
陆昭摸了摸自己的脸,微眯着眸看向沉桃,“你刚才在掐我?”
沉桃羊装无辜,“我哪敢碰师父。”
陆昭撑着手臂坐起身,他昨夜喝的太多,连寝衣也未换,还穿着昨日的那身玄衣,睡得不舒服,又做了噩梦,还被这女人扰醒。
烦躁。
他撩起眼皮看向沉桃,意味不明道:“为师心情不好。”
沉桃眨了眨眼,等着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