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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当年外国驻京的面试点里，没有找到有关太太的资料。”林真站在唐正宽大的办公桌前，昧着良心禀报，他的手心在冒汗，因为这是他跟在唐正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他撒谎。
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的事。
但就是节骨眼，才更要撒谎，他实在不想看见两人的关系因为一件陈年旧事而变差。
林真不敢说真相，因为他真的找到当年张暖暖面试的资料。
其中有一条问题面试官如此问：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去那么远求学。
张暖暖的回答是：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
当然，他们的问答都是用英文的，当林真看到whynot这两个英文单词的时候，都替唐正觉得寒心。
跟在唐正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唐正的兴趣是医科，因为张暖暖的原因才改报中戏，但让人心凉的正是如此，不惜改变自己的志愿只为陪对方上大学，可对方却因为更好的前程走了。
重点是，从唐正只字片语的回忆里，林真猜测，好像还是张暖暖嫌弃他穷然后离开的……
所以唐先生想起创业。
梦想是一回事，给她建岸头只是文艺的说辞，但实质，是为了可以给她有更好的物质条件。
而且明明自己错在先，走之前还故意说一番话推脱自己的责任，反过来让对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林真想起平常张暖暖和唐正的小打小闹，她的性格好像还真的是如此，明明是自己错，却会找借口赖掉，而先生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现在讲的是这么大一件事……
但林真觉得张暖暖不像这样的人，可回忆起自己查到的那份资料，林真突然觉得乱了，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张暖暖。
“是吗。”唐正从合同堆上抬起头，钢质的钢笔握在手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语气清凉。
毕竟是撒谎，林真有些心虚，他站直了一下身体，恭敬的开口：“是的，先生。”
唐正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用黄色牛皮纸袋，扬手甩在林真的脚边：“你看一下。”
“……”林真下意识觉得不好，因为唐正从来没有对他做出过这么不礼的举动，他看了几秒脚边的文件袋，弯腰，将地上的文件捡起，将绳索一圈圈绕开，当白纸黑字映入眼帘的第一瞬间，林真一下子懵了。
因为，手上的这份资料，详细的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和他所查到的资料是一模一样的！
证明，唐正也看到了张暖暖和面试官那些问答……
“先生，我……”林真瞬间双手垂在身侧低下头，瞬间连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难道说他是因为担心他们夫妻之间的和谐问题才故意撒谎？可他只是一个特助啊，先生的家事几时轮到他插手！
“太太吩咐的？”唐正将手上的钢笔一把压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窗边，企图平伏一下心绪。
“不是的，太太并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林真怕唐正误会张暖暖，连忙开口：“是我觉得，既然太太回来了就好了，以前的事……”
“林真。”唐正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语气涌起一抹疲惫。
“先生。”林真顿时噤声。
“我不是一定要她留下。”唐正突然开声说了一句。
林真瞬间不知作何反应，这句话，包含的情感太过重了，不是他这种外人可以随意点评的。
“我可以允许她离开，但不是一声不吭。她走了之后，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直到她回来，我都没有多问一句她当初的理由，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条件不好。”
“没事，反正她现在回来了，而我也自认为配得起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原谅，她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
“在高考前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告诉我？去面试了其他学校，为什么不告诉我？收到录取通知，为什么也不告诉我？明明那么多机会可以坦白商量……哪怕要走的前一天告诉我也好，她明明知道的，我一定会为她鼓掌。”
“那段时间，她就跟平常一样，突然某一天杀我个措手不及，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天塌下来，心被掏空，在她走之后，我才知道明白原来这些不是形容词。”
“我甚至在想，我在她心里是不是只是高中三年的消遣物。”
“而她卓越的演技，竟然用在我身上，呵。”
唐正呵笑一声，似在笑自己愚蠢，可这笑声听起来，却带着悲凉。
窗外明明天高云朗，可他心底却觉得万分压抑，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沉闷。
“先生，对不起。”林真叹了口气，他的想法太肤浅了。原以为只要问题不被发现就不会有问题，可这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这个结，只能让太太来亲手来破，外人插手，只会越绕越乱。
林真也终于明白，唐正怪的不是她离开，他只是在意她为什么不坦白。
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都在在意自己在她心底的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