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整个锦衣卫的高层都到齐了,在宫门的左侧,一张金丝楠木的六方椅上,陆大人正悠哉自如地品着茶,身边几个锦衣卫高层也是老神在在。
按说皇宫门前本不该如此张扬,但这也不是陆大人自己招摇,而是在宫门口负责拦人的这群内官早早就给他准备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本来就有,原是为了给上了年纪的老臣以优容,但大臣们普遍都会婉拒这些,以表自己对朝廷对皇帝的尊重。
只是陆寒江不玩这一套,他选择坦然受之,一边喝着早茶,一边听着百官公卿在这里大喷口水。
时不时也有人将目光投向他这边,但很快就又匆匆移开了,毕竟锦衣卫恶名早已经如同滚滚天雷,不是谁都有那个胆子的。
而就在宫门外吵闹一片的时候,紫霄殿内却是安静异常,仙气缭绕的宫殿之中,老皇帝端坐在七彩云团一般的软塌之上,其后方六位皇子与一个皇孙都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
年尾祭礼本是走过场一样的东西,往年也都是由大宗正院出面主持,至多再派两个皇子参与,皇帝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关心过。
可这一次却大不相同,皇帝不但亲自过问,还要亲自主持,即便昨夜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皇帝仍然固执己见。
这时候哪怕是互相最不对付的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没有敢放肆,他们都觉察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凝重。
距离他们被召唤进宫坐在这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皇帝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态度也没有表示,一群人就这么干坐着。
四皇子是个坐不住的,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直接问皇帝,但都被一旁的曹元以眼神示意阻止了。
其实比四皇子着急的人比比皆是,比如那位二皇子,本来他还担着长子的身份,如今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地位显然是要受到冲击了。
更别说,他还是个直脾气,眼底容不得沙子,对于太子大哥的假死欺君以及东宫蓄养的私兵的事情,他都有一万句要说,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是因为他也被曹元的眼神镇住了,而是此刻他身后就站着一位身穿玄衣头戴鬼神面具的祭祀使者,他竟然胆大包天地点住了二皇子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这无疑是犯上的举动,可皇帝对此却毫无表示,显然是默认了此事,这更让众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这空旷的大殿之中,除了皇帝本人和大太监曹元之外,刚好就只有七位祭祀的使者,分别站在每一个皇子皇孙的身后。
七个祭祀使者头戴鬼神面具不怒自威,手里拿着礼器口中吟唱着古老的诗文,几个皇子骤然惊觉,这七人竟如同那监斩的刑官一般令人畏惧。
这七位皇子皇孙之中,唯有一人能够淡然自若,那便是太孙羽殿下。
而他能够鹤立鸡群不被这些怪人所影响,倒也不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强出多少,而是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冷汗不止,好似生了什么大病一般,跪坐着的身形摇摇欲坠,根本没有余力去在意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