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低了声音,套房另一边的房间里,夏超群带着队团还在开会,她已经洗漱完上床,准备入睡。
“准备睡了?”
他听出江瑟放低的音量,以为她已经困了,忙不迭要挂电话:
“我明天再打。”
“再等一会儿爷爷。”江瑟连忙开口,“我也想跟您说说话。”
她听到冯中良的声音有些想哭,出国已经好长时间了,离家也有一段时间,最近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因为宣传《神的救赎》,她的活动没完没了,多得像是连轴转的陀螺,根本没空跟家里人打电话。
再加上时差的关系,她已经很长时间没与冯中良联系了。
这会儿冯中良打电话过来,一是可能想她,二也是为了给她加油鼓劲,她有些自责:
“对不起爷爷,我最近很忙,没来得及跟您打电话,让您担心。”
她一说完,电话里静了一会儿,冯中良声音严谨,仿佛透过他说的话,能想到他板着脸皱着眉时的威严样子:
“紧张了?”
“嗯。”她应了一声,以往江瑟也走过红毯,也被人围观,但这一次意义不同,得到的关注度也是不一样的。
夏超群等人慎重的态度难免也会给她一些压力,裙子每一根丝线的位置,仿佛团队的人员都要再三的确定。
网络上民众对于这一次《神的救赎》希望过高,也让江瑟绷紧了心神,每个亲人、朋友的恭喜都会让她有些压力,这一次优秀的影片很多,她对于《神的救赎》虽然有信心,但也难免会想起几年前法国电影节上,最终与‘最佳女演员’奖失之交臂的情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冯中良听到她承认,语气里不免带了些呵护的语气:
“昨儿下午,我去了裴家,陪裴老爷子看完了《神的救赎》,老爷子都夸你演得不错,替咱们挣了面子。”
《神的救赎》还没上映,但裴老爷子要想先看,自然不成问题。
电影进入华夏,裴家就先拿到了一份,昨天冯中良去裴家,听到裴老爷子在夸奖江瑟的时候,心中是份外骄傲与感慨的,“还说要让你宁姨给你打电话,让你再接再厉。”
冯中良以这样的方式安慰江瑟,他并不擅长这样温情脉脉的语气,以往在跟孙女聊天讲话时,大多时候都摆着长辈的架子。
此时这样的夸奖,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并不顺利,但反倒让江瑟更感舒心。
“你宁姨打电话给你了吗?”
“打了。”
她一回答,冯中良就接连道:
“打了就好,你看家里人都是支持你的,在国外能拿奖就拿,拿不了就算了,有没有这个奖,在爷爷心里,你都是最棒的。”
他声音提高了一些:
“当年你爷爷授勋那会儿,也是几天都睡不着,饭也吃不下,人也恍惚着,你奶奶就说,有什么好紧张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往后这样的荣耀多着呢,我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后面就不紧张了。”他说到这里,有意要逗孙女开心:
“哪知你奶奶这事儿可料了,我后面不干这个,也失去了再拿荣耀的机会。”
他指的是后来为了家计,携家带口离开华夏前往香港的事儿,江瑟被他的话说得笑了一声,他听到了,松了一大口气:
“这就对了。”
说了几句,冯中良那边似是有人推门进了书房,听着声音像是小刘的,她还没问,冯中良就道:
“你早点儿休息,爷爷明天在电视机前等着看你。”
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冯中良的书房里,小刘低声道:
“老爷子,冯南小姐已经被‘送回’了香港,我已经跟大少爷打过电话,说您的意思是,让人把冯南小姐看紧一些。”
冯中良点了点头,原本与江瑟聊天时脸上带着的笑意此时提到冯南时,收敛了个一干二净。
“把她看牢一些。”
他揉了揉眉,其实他吩咐小刘的原话是,让他找人把冯南押回香港,把她软禁。
至少在江瑟为新电影宣传期间,不能让她出现妖蛾子。
当时冯南一怒之下在网上发的贴子,旁人没有注意,却很快被裴奕这边盯着她的人发现,告知了冯中良。
有些‘家事’还得需要他自己来解决,他皱了皱眉,与孙女通话时带来的好心情此时因为冯南而降低,小刘开口道:
“大少爷已经保证过了,不会再让她惹您生气。”
冯钦轮已经知道老爷子因为当年‘冯南’被绑架一事对他十分不满,也担忧将来老爷子百年之后继承遗产对他会有偏见,此时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他是不敢不听的。
冯中良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帝都一排打上了‘拆’字的旧街区中,一排排旧楼房与远处的新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像是被即将淘汰的旧物,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因为没来得及拆迁,房子的原主人将这里租给外来务工的人们。
白天的时候,这里显得异常的安静,这里是江至远的‘新居’,他接到戴佳电话的时候,就辞去了工作,搬离了原来的住址,脱离了冯家的掌控,住在这鱼龙混杂的地区,掩人耳目,昼伏夜行。
这间简陋的楼房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从外表来看已经十分破旧,外墙都已经斑驳脱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屋里也十分简陋,江至远的一袋简单的行李被他随意的扔在角落里。
他坐在床边,嘴上咬着烟,一手拿着一张纸条,一手拿着手机。
那纸张上写着一串数字,因为时常被他手指摩挲的缘故,那纸张边角泛毛,他却拿得万分珍惜。
上面的数字江志远已经倒背如流,可他在这几天时间里,却仍时不时的拿出来看,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极怕它丢失。
这是当日戴佳联系他见面后,交给他的,上面写着江瑟的电话号码,戴佳强调着说,这是江瑟的私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