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阵快马的声音传到耳边,田树抬头望了一眼,就见城门处一辆马车正急赶过来。马车上挂着一块铁皮牌子,上头写着一串阿拉伯数字。南京城里的马车去年就开始上牌了。
一辆马车并不稀奇,田树又没接到全城戒严搜查,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眼神望着北面的长江继续发呆。那马车也没有多瞄田树一眼,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跑。也亏得这天气里没人愿意出门,这路上的人比起春夏秋的时候少多了。
但是很快的又有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马车飞快的冲出来,田树眼睛睁大了。立刻吹响口哨,治安室里的一个个交通警察提着棍子,带着长短枪冲出了来。听了田树的一番话后,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潜意思告诉他们,南京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但只要有下一辆马车飞冲出来,他们一定要拦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果然,这些交通警察刚站稳身子不到片刻,又一辆马车飞冲了出来。立刻就被一波警察给拦了下来。“干什么的?把身份证拿出来。”
马车里只有一个人,再有一个就是车夫了,俩人都被警察叫下了车,然后再有一个警察上了马车细致的检查了起来。
“警官,我是黄浦早报的驻京记者。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不是犯事了跑路,我是记着要去上海。”
“大新闻,大新闻。山东再出一窝案。不知道要摘掉多少顶官帽”
马车飞快的奔出了去,交警们纷纷跑回暖和的治安室。只有时间还没到点的田树继续在警亭吹着风。“八股党十四才去的山东吧?今天二十七,才十三天。”田树觉得惊诧的荒,这才十三天就把事情搞定啦?
还证据确凿!?
这从南京跑到山东都要多长时间?事发地是莱州吧?这下这些八股党可就有的喷的了。
改革派比八股去了早一天,还是在安徽,直接走水路可以行到安庆,似乎比八股党要更快,可现在也没等到他们一个结果出来,这改革派可要有的麻烦了。
田树这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头目,对于朝堂上的争斗他是勾不到,也没资格巴望的。田树也从来不再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态度倾向问题。所以没人知道,这个态度中立的小警察头目实际上是倾向于改革派的。
而原因是什么呢?
只有两条。
第一、原本家中贫困的田树十分敌视他老家的宗族族老。那些老王八蛋眼睛都盯着钱看,可不是真正的为了宗族着想田树家一粒儿粮食都没有的时候,也没有见他们伸出援助之手,那伸出来的手中握的全是高利贷!
第二、田树现在的职位。他现在是城北分局的警察小头目,可他不会永远都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他还奢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登上局长宝座呢。而用原先的那老一套干嘛?衙役永远只能是衙役。田树要是倾向旧儒派,他脑子里才全是浆糊呢。
沈国贞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表面上他十分的镇定,自从改革派的钦差派出去之后,沈国贞为自己办公室换了一副横匾镇之以静。
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要镇定,不要慌,不要乱。甭管山东的事儿是不是真的,改革派自身不乱,那八股党就翻不了天。
办公室外面静悄悄的,即使是侍候的秘书也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起bss的不快。否则丢了帽子也是有可能的。要知道现在大气候紧张,沈国贞虽然叫着让别人镇之以静,不慌不乱。但他自己心里面却是紧张不已的。山东的事儿,就仿佛一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胸口上。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无缘无故的发出一点声音,那绝对是作死。
半个月时间了都,整个南京城内,很多衙门都是如此。静的连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
突然,巨大的吵杂声从外面传来,将办公室安静了多日的气氛打破,沈国贞紧皱着眉头,生气的将手中的笔放下,对着门外喝道:“谁在外面暄哗?”
沈国贞话声刚落,就看到自己的秘书带着一个人满脸兴奋的推开了门,没等沈国贞再开口,秘书就大声的喊起来:“大人,皖北案子揭开了,揭开了。”庐江、凤翔、六安三个知府被摘掉了帽子,宿州、凤台、怀远、合肥、霍山、庐江等多个县的知县的帽子也给拿下了。u看书(这也是一个窝案,大窝案。
改革派身上全部的压力一扫而空。甭管山东的情况有多么恶劣,安徽的窝案不落下风。
“好!”沈国贞反应过来,兴奋的一拍桌子。很无语的一件事,一个朝廷顶层阶级的官员竟然因为地方官员贪污规模的巨大而拍手叫好,但这就是政治!
“安徽那三个府里还有几个知县是清白的?”
“大人放心。那些个知县就算没有同流合污,也是隐情不报。这一回是全军覆没了。”
沈国贞哈哈大笑起来,旧儒派的地方基础并不牢靠,所以他们会尽可能的把自己人往一个地方安排,这样彼此之间多会有一个照应。皖北算是就如的政治基地之一,这一回算是整块地盘给搞定了。
“快给本官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沈国贞还是很好奇的,这旧儒派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赈灾物资都敢抠?而且还做的这么巧妙。
“据皖北传回的消息,八股党的人是玩的以旧换新,以劣换优的把戏。朝廷赈济的粮食数量并不差,就都属陈粮陈米。各种生活物质,各类生活器具,也都是劣质品。并不是在数量少贪污克扣,而是以劣换优从中赚取差价。这些人干的很小心巧妙,连赈济资金的购物开销上都是稍高价买劣质品,而不是直接贪赃。至于发放的赈济金和贷款更是一个子没有动。”秘书将自己了解的情况简短的对沈国贞做个一个汇报。
沈国贞这个时候已经压下了自己的内心的激动,闻言也颇是唏嘘的点点头。“做的确实够小心的。也怪不得安徽的国安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