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提起,见千柔一脸坦荡,他的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哼,媳妇儿是他的,只要他好好将她禁锢在身边,旁人无论是什么心思,都是枉然。
他想到这里,便将千柔揽近,轻声道:“以后若是再与外男见面,我陪着你。”咳嗽了一下,接着道:“省得惹出什么闲话来。”
“能有什么闲话?”千柔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揶揄道,“瞧你这模样,似乎有些吃醋了呢。”
李靖行笑着道:“的确吃醋了,娘子打算怎么补偿我?”
千柔唾道:“补偿什么?我跟林大少爷坦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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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坦坦荡荡,毫不涉私,倒是你,一言不合就要去找通房,我才该生气呢。”说着背过身子不理他。
李靖行摸了摸鼻子,忙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她们都是些玩意儿罢了,只会讨好我,任人予取予求的。说白了,就是泄欲的工具。谁会对玩意儿生出感情呢?你为这个跟我生气,却是有些小心眼了。”
千柔哼了一声,俏声道:“我就是小心眼儿,怎么,你有意见吗?”
李靖行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自是爱极了,笑眯眯的道:“不敢,你吃醋,说明在意我,我很高兴的。”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又调笑了几句,直到千柔红着脸让他正经些,方才罢了。
一时,千柔喝了两口茶,回想着今天李靖希的话,不由得蹙眉道:“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种感觉,今天大哥那番话,不像是无心的,倒像是刻意为之。我还觉得,他提到林大少爷对我很好时,言语中,似乎有些酸意,奇奇怪怪的,真有些莫名其妙。”
李靖行侧首想了一下,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不知缘故。”
千柔皱眉苦思,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沉吟着道:“想来他是有些嫉妒吧?林大少爷跟他交好,却没给他送什么重礼,到了我这里,却是那样的大手笔。嗯,昨天敬茶时,他看着我的神色就不正常,想必是觉得有些刺心。”
她说到这里,脑洞有些大开,隐藏着的腐女因子爆发,喃喃道:“他们都是高门大院出来的贵公子,又同是‘京中四公子’,又是自小就有了交情,自然,这感情是旁人比不了的。唔,说不定,不止是兄弟之情,彼此还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呢。”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的,神色有些兴奋起来。
嗯,英武不凡的将军,跟风度翩翩的少爷,这种组合,还是挺有想头的。
不过,林旭东那阳刚不凡的模样,看上去,不太可能是断袖。莫非,李靖希是单相思?
李靖行听她言语中带着暧昧之意,先是惊讶,其后却是有些懂了。
他常在市井之地厮混,对于有些事情,自是比旁人懂得多些。
当下,他皱起眉,瞠目结舌道:“你的意思是,我大哥跟林大公子断袖了?”
千柔听了这话,眼睛大亮,笑着道:“你也看出来了?”
李靖行失笑:“我看出什么了?不是你说的吗?”
“原来你没看出来呀,”千柔有一丝失望,旋即又振作起来,笑盈盈的道,“没事儿,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行了。唔,林大少爷那里,没机会问,就算有机会,我也怕他打人,咱们从大哥身上着手好了。嗯,大嫂嫁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的感情好不好?”
李靖行沉思道:“看上去倒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大哥向来是极开朗的,成亲后,笑容却是少了很多,很是蹊跷。”拉了拉千柔的手,旋即笑着道:“他们怎么相处的我不知道,但他们的感情,肯定没有我们好。”
千柔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话,敲着茶几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挺有可能的。哎,大嫂一心只觉得嫁了个青年才俊,却是不知道,她的夫君爱的,根本就不是她。这么一想,我还真有些可怜她了呢。”
突然之间,感觉无法直视李靖希了。
旋即,她又很快露出个自责羞愧的表情。
爱情无罪,纵然李靖希喜欢男子,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他明明有喜欢的人,却不得不听从父母之命娶妻生子,想一想,真是悲催又可怜。
哎,人艰不拆,且由着他去吧。
不过,在以后的相处中,要记得多多体谅他的难处,千万不能露出轻视、同情他的神情,刺痛他敏感多愁的心。
倘若李靖希知道她的想法,只怕要昏倒了。
李靖行心里本没有这个念头,被她一直在耳边念叨着,也有些信了。
毕竟,李靖希的反常,他也看在眼里了,若不是这个理由,还真是难以解释了。
他便含笑道:“可怜她做什么?她待你那么差,如今得不到夫君的真心,是老天有眼,是她的报应。”
可怜的李二公子,被又腐又呆的妻子带进沟里了。
千柔颔首道:“有道理。”顿了一下,转了话题道:“罢了,不提他们了,待会儿回门,咱们问一下老爷打算怎么处置简氏。”
“当然要问,”李靖行收了笑容,神色有些冷,“她竟然敢在大喜的日子对你动刀,如此肆无忌惮,这事儿绝不能大事化小,不然,我绝不会依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接口道:“之前岳父不是让我保密,不要泄露这事儿吗?倘若他护着简氏,我就说,要将这事儿传得尽人皆知,让他名声扫地。”
千柔温婉道:“你维护我,我很欢喜,但这事情性质不一样,你又受了伤,他就算再想护着简氏,总还是要惩戒一番的。倘若那惩罚过得去,这事儿就掀过去,不必跟他们纠缠了。”
李靖行不解,惊讶的道:“娘子竟然这么大度?”
千柔勾唇,笑容中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意味:“我不是大度,我是不想跟他们计较。人总要向前看,老是纠缠过去,永远都没法子幸福。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爱争的人,这一年来屡次交锋,都是她们挑起的。我现在嫁了你,相当于走入了新的境界,应该将所有心思放在跟你过日子上,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耗费精力。”
李靖行见她神色大气豁达,笑容恬淡美好,心中涌起由衷的敬服。
人总要向前看,老是纠缠过去,永远都没法子幸福。
这话说得多好呀。
他便深深凝睇着千柔,连连点头道:“娘子言之有理,我娶了你,也该全心全意投入,让你喜乐幸福。”
抬手给千柔理了一下散落的头发,温柔的声音染上了柔情蜜意:“你这么好,这么特别,我似乎更爱你了。”
千柔呸了一下,唇角却绽开了一朵笑纹。
两人打定了主意,不会死揪着简氏的事情不放。
不料去了那里后,却是大吃一惊。
马车进了顾府,李靖行被人领着去了书房,千柔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内院,打算到文太夫人那里拜见一下。
出嫁时,文太夫人并没有出来受礼,如今她去一趟,无论太夫人肯不肯见,总是全了礼仪。
刚走了一半路,却见文氏在众人的簇拥下,带笑迎了过来。
千柔忙道:“这样大冷的天,姨娘怎么出来了?”
文氏听了,还未回答,一旁的金氏已经笑盈盈的道:“八小姐唤错了,应该叫太太才对。”
千柔闻言自是震惊,却看都不看金氏,只问文氏道:“怎么回事?”
文氏伸手拉过她,轻声道:“老太太等着见你呢,咱们边走边说。”
千柔听说文太夫人竟然要见自己,更是如遭雷劈一般。
要知道,自从得知她得嫁给纨绔,太夫人觉得她没有前程,对她从没有好脸色。
她虽然来了这里拜见,却是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一回来,就得知文氏不再是姨娘,要被抬为太太了,现在,太夫人又要见她。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她心思略转了一转,便暂且放下了,只耐心随在文氏身边,听她作出解释。
事情本就不复杂,故而文氏只说了简家来函要断绝关系,千柔立时就懂了。
要知道,简家一直是简氏的依靠。
如今,简家放弃了简氏,顾家将她降为二房,简直是顺理成章的。
至于为什么抬文氏,想来跟千姝有几分关系。
千姝在武王府发展得很好,最得武王宠爱,俨然是众妾室中第一等的人物了。
千柔便道:“原来如此呀。”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评论这事儿了。
简氏得到惩罚,自然是大快人心的,但她如今心里,却只想向前看,只想好好跟夫君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旁的,说实在的,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金氏却是看着她,笑着道:“如今简氏被老爷下令,禁在了小佛堂。老爷又做主,让三少爷云重认在了文太太名下了。所以呀,咱们府里如今的嫡子,只有三少爷一个了呢。”
千柔得知这一消息,略略惊了一下。
文氏也跟金氏一般,只有一个女儿傍身。
这顾云重,乃是顾耀仁通房所出,比简氏所出的顾云淡,只小了一岁。
因顾云重生母地位低微,又早逝,他在顾府的地位很尴尬。简氏自是将他当成眼中钉,但顾耀仁、太夫人却是顾念着他是男丁,很是维护,这才保得他平安长大。
顾云重自小就入了学堂,读书天赋还挺高的,据说跟顾云淡不相上下。
只是,他乃婢生子,顾云淡乃是正室嫡出,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却是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两人的地位,竟然会颠倒过来。
千柔心中感慨了一下,便笑向文氏道:“如此说来,姨娘……呃,太太是双喜临门了。”
文氏向来谨小慎微,但如今遇上这样的大喜事,心里哪有不高兴之理。
她虽力持淡定,唇角还是有笑容流溢出来:“都是老爷、老太太厚爱,才有今日。”
千柔婉声道:“太太倒不必谦虚,你的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能这样,也算是名至实归。”
金氏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如今,咱们府里,要数太太最尊贵了。”
她又转头看着千柔,露出关切的神色,声音却是暗含机锋:“如今简氏被降为二房,千媚自然也就成为庶出了。八小姐,这事儿于你很有利呢。”
千柔不置可否,只淡淡微笑。
金氏又道:“你们虽是妯娌,但关系必定不会和睦。她一向爱跟你争,如今地位降了,你又是县主之尊,可以尽情与她争锋,没有后顾之忧呢。”
简氏如今已经不足一提了,金氏恨的,就只剩下千柔、千媚了。她心底,自然是极盼着千柔、千媚争斗,最好打得你死我活,那才痛快呢。
千柔虽不知她的心思,却早打定了要过安生日子,听她越说越兴奋,并没有被打动,只是如常道:“她地位降不降,我一点都不在意。我从不与人争,也不屑争,当然,若是有人欺到我头上,我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金氏见她竟然这么回答,呆了一下,正要再说时,千柔已经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道:“姨娘今天有些奇怪,为什么一直缠着我说话?我与姨娘,似乎没有那么熟。”
她不知道金氏的恶毒用心,但对于金氏,她一向就不喜欢。
故而,言语之中,也就不愿跟她客套了。
众目睽睽之下,金氏的脸不由自主红了,心中恨得要命,却不敢再多言了。
文氏见她吃瘪,暗笑不已。
这两天,金氏一直在她身边奉承,做小伏低,很是殷勤。
文氏自也看不来她的见风使舵,但她性子向来温和,金氏又总是一脸笑容,让她不好意思沉下脸来。
如今,见她在千柔面前碰了钉子,心中自是觉得快意,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一时到了文太夫人房中,千柔上前拜见毕,方才在下首坐了。
文太夫人看着一身盛装、容光焕发的孙女,心情很复杂。
她一向自诩眼光毒辣,但对于千柔,却是看走眼了。
之前千柔与个纨绔定了婚事,她觉得千柔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很是瞧不上千柔。
却是没想到,千柔竟然独辟蹊径,在林府的生辰宴上大放光彩,之后更是觐见圣驾、得了赐婚的殊荣,又获封县主,成了人生赢家。
虽然人人都在称颂千柔,但太夫人却总觉得,她要嫁的夫君太差劲了,就算能风光一时,却风光不了一世。
却是没想到,她竟然获得了满城添妆的荣耀。
更让太夫人吃惊的,却是皇上对她的重视。左相在给顾耀仁的信函里,为了表达断绝关系的决心,特意提到皇上的原话,内中有一句“佳禾县主与众不同,朕与太后都极钟爱”。
这一句话,让太夫人深受震撼。
太夫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孙女,已经飞上枝头了。
即便她嫁的夫君不成器,那又如何?得了皇上的钟爱,她的未来,差不了。说不定,她那夫君会跟着沾光,得个官职什么的。
到那时,前程差不了。
因了这个缘故,太夫人便愿意见千柔了。
她压下心中的重重思量,含笑向千柔道:“在李府还习惯吗?”
千柔颔首,从容的道:“谢谢祖母关系,我很好。”
太夫人温和的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在李府,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或是受了委屈,只管让人来禀报,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连皇上都喜欢她,太夫人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千柔听了,只当太夫人在说客套话。
但即便是客套话,她也大吃一惊。
太夫人不但见了她,还肯花心思哄她,这变化,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她感叹着,恭敬的答了一声:“多谢祖母。”心里却打定主意,绝不能将太夫人的客套话当真,不然,必定会自讨没趣。
接下来,太夫人又温和的跟她寒暄了一阵,留她一起用了午膳。
过了一时,李靖行派人来叫,千柔便起身辞别众人,随着夫君踏上归程。
马车上,夫妻两个谈起顾府的所见所闻。
李靖行在书房,得到了顾耀仁的热情款待,自也从他口中得知简氏降为二房之事。
他满脸兴奋的道:“大嫂昨天回了顾府,想必就是为了这事儿,但她回府后,却是半点风声都没露,显然是将事情瞒下来。哼,等我回去后,我就将这事情传得尽人皆知,给她一个没脸。”
千柔却是摇头道:“罢了,这事儿你别管了,且让她瞒着吧,自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你放心,用不了多久,顾府就会下帖子宴宾客,将正室换了的情况昭告出来。我知道你心里,很想为我出一口气,但你若是出面掺和,她必定会恨上你的。我知道,你并不惧怕,但是,我却是不想让你身上多一份仇恨,更不想她出手对付你。”
冲李靖行一笑,软软的道:“夫君,乖乖听我的话,不要让我担心。”
李靖行见她软语娇言,自是感动,点头道:“好吧,就照你的意思,让她逍遥两天吧。”
“逍遥?你太天真了,”千柔冷笑,“简氏弄成这样,连顾云淡的地位都不保,她又要担心事情泄露,又要担心娘家人的处境,还要想事情暴露后该怎么面对,只怕此时此刻,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李靖行闻言,却是一脸喜色:“你说得有理,嗯,她过得不好,那我就放心了。”
千柔噗嗤一笑,转了话题道:“好了,不管他们了,之前你答应我,要去祖母面前求情,提一提出门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李靖行点着她的鼻子,揶揄道:“怎么,你心急了,迫不及待想跟我在一起?”
千柔嗔了他一眼,竟坦然道:“的确迫不及待,你呢?”
李靖行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坦诚,呆了一下,才道:“我也迫不及待,想与你双宿双栖、卿卿我我。你放心,等我们回去后,我就去找祖母。”
看着她生动的眉眼,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便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温言软语叙说对她的爱恋,甚至不惜海誓山盟,只求怀中佳人能一展欢颜。
她容色不是最美,但是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让他心动。
再不会有一个女子,能像她这样出色,这样豁达,这样娇俏,这样坦然,这样扣人心弦。
千柔被他紧紧拥住,耳听得他发誓绝不辜负自己,唇边含着笑容,心中却不敢就此相信了。
她很清楚,他们此刻蜜里调油,他正处于喜欢她的时候。
因为喜爱,那好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可以轻易脱口而出。
但诺言,原是这世上最容易说出,最不可信的。
倘若她就此信了,抱定他的诺言过日子,到头来,只会将自己的日子过成笑话。
她本就对他有几分感觉,又经历了昨晚的缠绵,心境已经大为不同。
旁的女子在面对这种事时是什么态度,她不晓得,但就她自己而言,身体亲近了,似乎,一颗心也彻底落在他身上了一般。
这便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了。
男人可以将情爱、爱情分开,女人,却是觉得二者是紧密相连的。
昨夜种种,不在她的预料,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只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他拿下,一定要将他那些誓言化为现实,一定要让细水长流的时光,见证他们的相爱相守、相知相许。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她会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