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识相,浅绿没法子,只能跟妙音一道,将赵姣扯住,没几下就将她头上、手上戴的首饰摘了个精光,就连耳坠子、压裙子的玉佩都没留下。
赵家早败落了,虽然也有几样鎏金饰物支撑门面,但她们住进来后,见了更好的,早就将之前那些抛在一旁了。
故而如今身上戴的,倒都是李家的东西,绝不会弄错。
浅绿、妙音手脚利索,没几下功夫,就将赵姣身上的饰物搜罗一空,施施然将赵姣抛下了。
赵姣便撕心裂肺哭起来:“呜呜,我不要回去,还我的象牙梳子,还我的玉佩……”
正哭着,千柔啧啧道:“瞧你这模样儿,举止粗俗,任性撒泼,哪里还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贞静娴雅?你这样闹腾,跟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
赵姣气得身子发颤,说不出话来,连哭闹都忘记了。
千柔顿了一下,含着一抹浅笑道:“其实你这个人,模样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你有个贪心不足的娘,拖了你的后腿。之前你表哥还跟我提过呢,说他有个同窗,是个举人,今年十八岁,家财万贯,又有才华,来日必定会高中,一直想寻个绝色当妻子。因你姿容不错,你表哥就有些意动,想给你保媒,来日好跟那同窗互相照应。不成想,你娘竟然会生出歪念来,我腻歪极了,连带的,也不会给你一丝一毫好脸色。”
赵姣听了这番话,登时脸色变了又变,跟调色盘似的甚是精彩。
李靖行见千柔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好笑起来。
那边厢,赵姣回过神来,竟上来扯住千柔的衣袖,苦苦央求道:“表嫂,让我姐姐给表哥做妾的事儿,一直是姨娘跟娘私下嘀咕商议的,跟我没有关系,求你开恩,留我住在这里,我一定安分守己,乖乖听你的话……”
因为韩氏溺爱的缘故,赵姣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情。
在赵姣心目中,自己的前程是最重要的,至于旁的人和事,根本不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千柔张嘴吐露出来的话,令她意识到,原来自己还能有好前程的。
在她心目中,佳婿的第一人选乃是蒋毓,但若是得不到时,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行。
何况,她若是被千柔赶走了,以后哪里还有机会跟蒋毓来往呢?
无论是为了蒋毓,为了住在锦绣园的安生日子,还是千柔口中那有才有貌有钱的举人,她都想留下来。
至于脸面,呵呵,说实在的,她真不在乎。
韩氏见千柔几句话一说,赵姣就昏了头,不由得气红了眼,出声道:“你求她做什么?姣儿,你糊涂了吗?”
赵姣一愣,还没答话,千柔却叹了一声,带着惋惜道:“本来你诚心诚意求我,我还是愿意开恩的,但你母亲这样的态度,我可不会浪费自己的好心呢。”
她说着再不看赵姣,转而向浅绿道:“刚才搜罗的首饰,全部给史氏送去吧。她之前跟我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却肯改过,我倒挺欣赏的。”
浅绿眼珠子一转,立刻接话道:“史氏对太太可差了,当年跟太太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太太还愿给几分怜悯。哎,照奴婢说,太太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些。”
赵姣听了两人的对话,脸色又开始变幻莫测。
等回过神来,她忙继续向千柔央求道:“好表嫂,你开恩帮帮我吧,只要你肯留我住下,给我寻桩好婚事,我定然对你唯命是从,将你当成再生父母一般。”
见女儿被千柔弄得头脑都不清醒了,韩氏气得哇哇叫,厉声道:“姣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连脸面都不要了吗?她是在逗你玩,耍你,你竟看不出来吗?”
赵姣怒目相向,冲韩氏道:“娘,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你,我可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呢。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来挡我的路,我真恨不得跟你断绝关系。”说着,便转过头去,继续冲千柔乞求起来。
赵姣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之前她一直以为,赵姨娘会是自己的依靠。
谁知如今发生变故,赵姨娘竟被弃在一边,一点作用没起。到头来,掌控大局的,竟然是千柔。
想要自己日子好过些,如今没法子了,只能求千柔开恩了。
至于自己如了愿之后,哼,自己掌控了大局,必定要寻个机会找回场子的。
韩氏听了这番话,见女儿朝千柔奴颜婢膝,心头忽生一股极度的绝望来。
之前千柔说要赶她们走,她心里就难以接受。
如今,自己的女儿为了莫须有的荣华富贵,竟然说出了要跟自己断绝关系的话。
这样不知礼义廉耻、被人牵着鼻子走、无情无义的女子,还是自己的女儿吗?是自己娇养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吗?
李靖行不愿再庇佑自己,要赶自己走,赵丽那贱人又被自己卖了,唯一的指靠赵姣,却又是这副模样,自己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种种思绪涌上来,韩氏心里极度绝望,之后是极度悲哀,一时魂魄涣散,神飞天外。
她神志开始迷糊,耳朵已经听不清楚赵姣在哭喊什么,只觉得赵姣的殷红小口变成了血盆大嘴,一张一合令人厌恶,朝千柔跪倒在地的模样,更是瞧着十分刺眼,让人无法忍受。
她恍惚生出一股要阻拦赵姣丢人现眼的冲动,下意识扑过去,将赵姣扯起来,揪着赵姣的脑袋,狠狠甩了几个耳光,厉声道:“住口,住口,不许你朝这贱人下跪……”
赵姣见素来将自己捧在手心的母亲竟然发起疯来,朝自己动了手,不仅没住口,反是哭得更凶,甚至在地上打起滚来,扯着嗓子喊道:“你从来没打过我,今儿个竟然打我的脸,我恨死你了!”
韩氏已经气急攻心迷了心窍,见她面目狰狞,尖叫声十分刺耳,只觉得万分难受。
她狠狠咬了咬唇,旋即再次扯住赵姣,大力甩她耳光,又伸手去掐她的脖子,想叫她闭嘴,好让自己清静清静。
一时间,赵姣被打得口鼻流血,更加凄惨呼叫起来,一面拼命挣扎,一面也朝韩氏动起手来。
众人见她们母女厮打起来,先是吃惊,其后却是觉得大快人心。
唯有赵姨娘急得不行,连连跺脚,要上前阻拦,却被李靖行牢牢扯住手臂,无法脱身。
赵姨娘虽然心急如焚,但到底是怕儿子的,不敢跟儿子拉扯,便只在口里道:“快放开我,不然,你表妹要被打死了。”
李靖行冷笑:“这样无耻的人,打死了最好,这世上也能少个祸害。”
赵姨娘气得不行,但对上儿子冰冷的脸色,登时心生退意,不敢再扯下去了。
最后,还是千柔眼见得差不多了,怕再闹下去会出人命,让几个粗使婆子上去,将止住了半疯癫的韩氏。
醒过神的韩氏胸脯急剧起伏,翻着白眼,依然呆滞的目光从屋里一路滑过,很快就将方才的事情想了起来。
先是被千柔算计,再遭自家女儿嫌弃,自己一时迷了心窍,将女儿打个半死,种种情形在眼前一一闪过,韩氏心里五味杂存,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那边厢,赵姨娘见赵姣被打得满脸血,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赵姨娘自是十分心疼,忙大力挣脱李靖行的束缚,奔到赵姣跟前,哭喊道:“我苦命的儿,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如何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头?”
又仰头看着李靖行,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表妹请大夫?”
李靖行不为所动,冷笑道:“她这副鬼样子,是她亲娘亲自打的,跟我们不相干。哼,闹也闹够了,浅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送她们出去,别让她们脏了我的屋子。”
李靖行本不是心狠之人,但他得了千柔之后,真真爱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将千柔揉进骨子里。
尤其回京后,千柔遇险,却是齐逸峥出手相救,令李靖行自卑又歉疚。
千柔是他心坎上的人,又是抢手饽饽。他很清楚,自己若是行差踏错,千柔立时就要翻脸,旋即,只怕齐逸峥绝不会客气,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千柔追到手。
还有蒋毓,只怕也会是一样的心思。
故而,他早下定了决心,自己能力差了些,这也就罢了,今后得惜福,好好守着千柔过日子,绝不能肆意妄为伤害千柔,失去一生挚爱。
不成想,将赵姨娘接了出来后,赵姨娘当晚就生出幺蛾子,又要接史香月出来,又要将赵家人迎进门。
千柔大度,让了一步,答应了她的要求,将人都接了来,好吃好喝招待,拿她们当正经亲戚看待。
不成想,赵姨娘不但不感恩,反而还犯糊涂,跟韩氏一起谋划纳妾之事,想出了下媚药的阴招。
几年前,这一招已经使过了,这一次,赵姨娘必定会计划得周全些,绝不会容许出现上次那样的差错。
若真让她们得逞了,后果如何,李靖行不敢想。千柔本该嫁个更出色的男子,却跟了他,受尽了委屈。
他一直觉得对不住千柔,最近又招惹了一大帮子人进门,吃千柔的喝千柔的。
这也就罢了,偏偏她们还要生事。
人都是有底线的,赵姨娘屡次头脑发晕,挑破他的底线,韩氏贪得无厌,赵姣愚蠢刻薄,都令李靖行烦不胜烦,心底也就越发觉得愧对千柔了。
故而他拿定了主意,今后再不可心软,更不能姑息她们。
既然不肯消停,那就让她们离开吧,对大家都好。
赵姨娘见儿子不但不肯请大夫,还要赶她们离开,气得七窍生烟,咬着牙道:“你当真这样无情是不是?哼,你要赶她们,先问我答不答应。”
李靖行看她一眼,冷冷道:“问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妻子的嫁妆置办的院子,你不答应不好使。”
赵姨娘气得半死,瞬间血冲脑门,尖声道:“好好,你这么狠心,这么无情无义,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了,我跟她们一起走。”
李靖行眯起眼道:“姨娘说的是真心话吗?小辈的,要孝顺长辈,以顺为先。你既然想跟她们同去,我自是不好阻拦的,好,就照姨娘的心意行事吧。”
赵姨娘张口说要一起走,不过是想逼儿子收回赶人的决定,不想李靖行这样硬气,不但不肯收回话,连她也要扫地出门。
赵姨娘登时气得倒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好,你这狠心短命的,我找雪茹去,让她为我出头。”
李靖行忙拦住道:“妹妹嫁进安王府,本就是高攀了,如何能搁得住姨娘去闹?姨娘素日里也没怎么厚待妹妹,如今上门去闹,是想将妹妹对你的情分闹没吗?再者,今儿个的事情,本就是你们做错了,又是姨娘自己开口要走的,我就不信妹妹会站在你这边。”
这番话说出来,赵姨娘想起李雪茹在江南住了几年,如今只与千柔交好,反倒将自己这个生母撇在一边了。
自己若去安王府,李雪茹必定会站在千柔那一边,绝不会给自己出头,还会出言教训自己。
赵姨娘想到这里,只觉得悲从中来。
一双儿女,都跟中了千柔的毒似的,把千柔当成宝哄着捧着,却将自己这生养他们的人看成草。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她眼角有些湿润,将哭未哭时,李靖行道:“姨娘到底想怎么样呢?你若是要跟她们走,我会按月给你送十两月钱,绝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唔,你跟着我过来时,也是没带什么东西的。这样,我让人给你收拾个包裹,放上几件换洗衣衫,也尽够了。”
赵姨娘大怒道:“十两够干什么?你自己锦衣玉食,竟要这样对待我吗?”
李靖行淡淡道:“我如今乃是白身,没有进项,连我吃饭都是靠娘子的嫁妆支应呢。”
言下之意,分出十两银子已经是开恩了。
赵姨娘脸色变来变去,默了一瞬道:“你想赶我走吗?我偏不走,我就不信了,你还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将我这个生母置之不顾。”
赵姨娘当姑娘时,赵家家境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使奴唤婢,小富之家。
嫁进定国侯府后,虽然是当姨娘,但人家生育有功,大家都高看一眼,更是锦衣玉食,过得很富贵。
李明卿失势后,狠狠虐待她,让她觉得日子难熬得很真是生不如死。
好容易被李靖行接了出来,荣华富贵也失而复得,赵姨娘如何能甘心再次失去优渥的待遇?
她虽然爱折腾,但涉及自身利益时,头脑却是很清楚的。
赵家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韩氏、赵姣都是贪慕虚荣、好吃懒做之辈,即便兜里没钱,也要吃好的喝好的,不能吃一点苦头。
自己若是跟了她们去,得住在京郊破烂的屋子里得将十两银子拿出来养她们,好衣服、好首饰就别想了,燕窝鱼翅也吃不上了,到那时,日子必定十分难挨。
她不是傻子,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有利。
李靖行听得她要留下来,诧异了一瞬,才道:“你不跟她们走也行,谁叫你生了我呢?你爱折腾,不将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我却不能跟你学。”
他心还不够硬,不能真的将赵姨娘抛弃了。
更何况,他将来要出仕,还要给儿女做榜样,自是不能肆意妄为。
他想着,苦笑了一下,才正色道:“之前我让明岩在这附近弄了个小院儿,姨娘搬到那里去住吧。嗯,史氏也可以跟着过去,就在那里筹办她的婚事,倒是很方便。”
之前赵姨娘日夜跟韩氏一起嘀咕,李靖行怕她们会闹事,这才想着弄个小院儿,将韩氏几个弄出去住。
没成想她们心怀不轨,李靖行自是不能忍。
如今,倒正好能拿来安置赵姨娘。
赵姨娘听了却是大怒道:“你竟然要将我赶出去?好没良心的儿子,当初我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李靖行淡淡道:“姨娘这是什么话?我是为你好呢。你闹了这一出,相当于跟我们夫妻闹翻了,难不成还能若无其事住下去?难不成,你不怕底下的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你?”
赵姨娘登时无言以对。
她倒是想说自己不会将今儿个的事放在心上,但李靖行盯着她瞧,一副“你若留下,那你脸皮就太厚了”的模样。
被儿子这样瞧着,赵姨娘满腔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默了一瞬,转过头去瞧千柔,委委屈屈的道:“靖行要赶我走,儿媳妇,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吗?你也巴不得将我扫地出门吗?”
千柔一直一言不发,在默默看戏。
李靖行今儿个的表现,出乎她意料,但很让她欢喜。
他跟赵姨娘对嘴,想将赵姨娘弄出去,为的是让自己能安生过日子。
难得夫君有这份心,她默默领受就好了,倒是不必跳出来助阵。
毕竟,这是他们母子的事,自己看着就行了,若是多嘴,事后李靖行若回想起来,说不定会心存芥蒂。
不成想,自己打定了主意冷眼旁观,赵姨娘偏要来拉扯,真是“躺着也中枪”。
她心思转了一转,看着厚脸皮的赵姨娘,慢慢道:“出嫁从夫,夫君无论做什么,我都只有听从的份,不过,姨娘开了口我也不能不为你说几句好话儿。”
她说着转向李靖行,温和的道:“姨娘性子是有些奇怪,但她对你的情分却是真的。就算她生出联合旁人,给你下媚药,为的也是让你享受美色,怕你受委屈,你不必怪她。”
赵姨娘忙看着李靖行,附和道:“是呀,我一直都是为你着想,且事情根本就没发生,你何必跟我置气呢?”
李靖行见她大言不惭,简直被气笑了。
这次是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发现了,上次呢?
史香月那次,自己的的确确中了媚药,后来虽然没跟史香月搅和到一块儿,但却将千柔折腾得不成样子,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且算一算日子,那时候千柔还怀了蕾儿呢,更是让人想起来就心疼。
赵姨娘的性子,一直都是固执的,若继续留她住下,她必定会消停几天,之后继续折腾。
且自己如今开口要赶韩氏和赵姣,赵姨娘心底必定会存了恨意,闹腾起来必定更会花样百出。
想起往事,想起赵姨娘种种不靠谱,李靖行一颗心登时偏得不行,正色道:“我才是一家之主,我决定了的事,绝不会改变,姨娘不必再拉扯娘子。”
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道:“妹妹与我,如今倒是一条心的,这一点姨娘真不用怀疑。姨娘若不想跟我断绝关系若不想跟妹妹再无来往,就照我的意思搬出去住吧。唔,对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弄的那屋子,只能姨娘和史氏住。若姨娘想留其他人,我会让明岩上门,直接将闲人赶走,然后再裁减姨娘的用度。”
赵姨娘听他语带威胁之意,神色也透出令人心颤的清冷,不由得身子一颤,无言以对了。
因她看得出,李靖行如今铁了心,要将自己踢走。自己就算反对,也不能起什么作用。
且,就算留下来,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将千柔、儿子都得罪了,底下伺候的人,只怕也不会拿自己当正经主子看待。
权衡之下,倒不如搬出去,先在外面安生住一段时间,等时日长了,李靖行心里的火消了,不怕他不让自己搬回来。
赵姨娘想到这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便巴巴望着李靖行,问道:“那你打算给我多少月钱?”
李靖行见她愿意搬出去了,松了一口气,勾唇露出淡淡笑容道:“你用的吃食我让明岩采买好,锦衣玉食不敢说,但怎么也会让你每餐有鱼有肉,吃喝不愁,再给你配两个丫鬟伺候着,四个小厮看守门户。另外,还是照之前说定的,给你十两银子零花。”
这待遇其实很不错,但赵姨娘却觉得不如意,皱眉道:“十两太少了,至少得给个五十两才够用。”
李靖行见她得寸进尺,斜睨着她不说话,只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赵姨娘登时就身子一抖,生怕儿子翻脸,连十两都不肯给。
她如今得依傍这个儿子过日子,心有顾忌,登时就收敛了,不敢再聒噪了。
李靖行见她终于消停了,便道:“很好,姨娘识时务大家都省事。我让明岩将那小院儿收拾一下,三日后,你与史氏正式搬出去吧。”
他说着看向浅绿,却不再言语了,只目光在韩氏、赵姣身上转了一转。
浅绿自是明白的,忙朝粗使婆子挥手示意,让她们将韩氏、赵姣拖出去。
赵姣被韩氏打傻了,一直没回过神来。
韩氏人倒是清醒了,一直寄希望于赵姨娘,盼着她能说服李靖行,允许自己一家子继续留下过安生日子。
不料,李靖行竟如此硬气,竟连赵姨娘都要扫地出门。
眼见得李靖行冷若冰霜,几个婆子虎视眈眈,韩氏情知大势已去,忙出声道:“且慢,你要赶我,我没法子,但之前我写赵丽的卖身契时,你们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不能说话不算话。”
说着扬起头来,冷笑道:“你们若不肯给银子也行,那卖身契作废,我将赵丽那贱人弄回去,换一百两银子不难。”
事到如今,韩氏如何能不明白?必定是赵丽那贱人泄露了机关,千柔这才得知了自己的打算,演了一出戏,好让赵丽脱身。
事到如今,她没法子控制赵丽了,只能将银子抓在手里。
千柔冷笑道:“你还想找我要银子?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来月,吃喝的钱,可不止这个数。我没让人押着你写欠条,已经是开恩了。”
韩氏登时气怒交加。
她还指望着靠这一百两银子翻身,来日找千柔算账呢。
如今,唯一的指望都被人夺了去,韩氏如何能忍?
她心里要呕血,再也顾不得了,指着千柔大骂道:“你这毒妇,你不得好……”
话未说完,妙音早忍耐不住,将她嘴巴捂住了,直接往外拖。
几个婆子见状,自也是有眼色的,忙上来帮忙。
一群人动作利索得很,瞬间功夫,就将韩氏、赵姣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