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钱刻木忽然抬手一指,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二人抬眼观瞧,果不其然,齐泰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走出了那顶轿子,停顿片刻,挣扎着,向着目中的龙潭虎穴行去。
“行了,他进去就行了,省了咱们一番功夫。”楚埋儿笑了。
“嗯。”李彩娱也点头笑道:“三颗棋子落下,接下来就等着斩大龙了。”
“走吧,你俩也难得出来一趟,到我那喝一回子?”
“就等你这句了,你那八宝罗汉酒咱爷们可馋的厉害。”
轻轻点脚,在转眼,墙下的三人已不见了踪影。老管家似有所觉的回头,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如墨的夜色中,齐泰为了生而挣扎,而在道极殿,朱允炆内心的煎熬与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一个师友之交的抉择可不是那么容易便决定的。
三丈三尺又三寸的丹炉,金铜浇筑。
丹炉下,两个八卦锦绣蒲团上,朱允炆与万从心相对而坐。
朱允炆的神色复杂,有担忧,有踌躇,有犹豫,也有恐惧,面朝着万从心,但目光从始至终却没有离开过身旁的丹炉。
“陛下,心虚静,丹方成。”万从心双目微合,掐诀盘膝,声音在这空荡的殿中缥缈回荡:“贫道说过,龙虎大罗丹乃终南不传之密,活死人,肉白骨。徐公公虽伤重,但只要服下此丹,自然腐朽而神奇,重塑天地神魂。陛下又何必如此忧愁。”
“唉。”朱允炆重重一叹:“道长有所不知,朕的心中如今被两道劫锁缠绕,实在难得解脱。抛开如意的伤势不谈,这朝中。。。”
“陛下。”万从心睁目抬手,止住了朱允炆的话头,微笑道:“贫道乃方外之人,入宫侍君算是顺应天数,若是插手凡尘俗世,就有违道家修心之本意。”
“是是是,是朕的不该,还请道长原谅。”朱允炆双手合十,施了一个道家稽首礼。
“无妨。”万从心挥了挥手,目光温和的看着朱允炆,又言道:“贫道不愿涉足俗世,但虚活几十年,些许感悟还是能与陛下说说。”
“请道长指点迷津。”朱允炆整衣正冠,肃容相对道。
“不敢。”万从心又摆手道:“道德经中有言,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这不争二字,道破人心本源。
人生在世,牵挂重重,上有担,中有责,下有任,非是出家之人,难谈不争。
那陛下可知出家之人与俗世男女有何不同?为何出家之人便能更好的体会天心大道?”
“这。。。”
见朱允炆犹豫,万从心自顾自揭晓了问题的答案:“因为出家之人放下牵挂俗名,只留本愿。”
万从心的眼神中饱含深意,幽幽道:“当断则断,陛下若是也能看破,那烦恼也便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