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自然笑着应下,立即吩咐张炳去制备。初梦望着这皇帝直觉有些不可思议,她曾以为鲜卑的段皇已是天下鲜有的荒唐君主,今日却见一个更另类的,如此真性情,哪里是这满座老谋深算臣子的对手,可她望着皇帝那时,那股不安之感却骤然又增,虽她未去回望那眼神,但她笃定,司马锡正望着她。
“咦,今日孙渊怎未来?前时他还特地来请示孤想来赴宴呢,孤本想着,他这把年纪了,也与一众年轻公子玩不到一处去,可他非是求孤说来,好说歹说,孤应允了,可他却又不来了,当真是戏弄孤呢?”
司马锡回:“启禀陛下,许是孙大人受教了陛下一番说教,自觉如此场合,他不宜来,况且,他终究算是有白事在身,如此过来煞喜,始终不妥,也便未来。”
扶瑄与初梦不动声色的听着,心忖司马锡大抵是得手了。
“便是如此呢,孤早就对他说他来不合适,他非是不听。”
“陛下何须为如此罪臣之父忧虑呢,今日是谢公子喜庆生辰,莫叫如此无谓之人搅了欢乐。”
“今日可是太阳自西边出来了,皇叔不是孙卿一脉的么,如今怎大义灭亲不替他说话了?”
“陛下当真是拿老臣取笑了,老臣岂是那种护短之人呢。”
司马锡说罢又饮了一觥酒,用了些果品菜肴,面上映着醉酒的红晕与溢彩的华灯浅含着笑。简从办事他素来放心,唯独一次失手便是初梦那回,也独独是那回,司马锡下令要确保她安然无恙,这才叫初梦有机可乘,可那杀人灭口的命令,胡人杀手们从未失手过。
少时,谢安前时所说的水袖群舞的姑娘们又轻盈而入,步下轻移,细撵如尘,身段犹如掌中飞燕般凌风而动,声乐琵琶古琴一起,那水袖厚重却在舞女手中轻盈翻飞,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如波涛如花海,腾空曼妙,姹紫嫣红,千华不胜,催露若牡丹之荣,若说方才龙葵抚琴是清新雅致,而此刻群舞却是雍容华贵,一静一动,一弛一张,恰恰将司马熠的心牢牢握紧,只叫他酒酣欢畅,迷蒙着眼望着舞女们削肩细腰望眼欲穿。
扶瑄却是淡然许多,那舞班子是乌衣巷内常年养着的,每逢佳节便拉出来一舞庆贺,前时他得见了无数次,虽舞班子也不断推陈出新排了新舞,可扶瑄心中已有佳人,这般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再入不得眼。
正舞着,却见外头有一仆从一流小跑迂过人后,径直寻了张炳耳语说话,扶瑄随意瞥见,只当是寻常禀报,但须臾之后却张炳俯身与谢安耳语,谢安听闻,面如冰湖一般肃静,扶瑄心中一惊,觉之有事。
谢安思虑片刻,又引张炳低首听令,扶瑄悄然观望着,却听厅门口处有人大喝一声:“司马锡,你想取我性命,可我偏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