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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姓景,年轻的时候脾气十分火爆,据说与先帝大婚之初,曾数次将还是皇子的先帝撵出寝殿。先帝哪受得了这份气,大半夜跑到皇宫跟自己的父皇诉苦,闹着要休妻。
结果妻没有休成,当年就被逼着让景太后怀上了元和帝。如今她早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更不用压抑自己的本性了。
“母后,您听朕解释……”元和帝的脑仁儿突突的疼,试图让母后理解自己的苦衷。
“不听,哀家不听!哀家现在才知道,你让鲤儿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月!”景太后打断元和帝的话,搀着因跪的太久而腿脚僵硬的外孙往外走:“鲤儿,跟外孙母回宫,有何委屈你告诉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做主!”
她不想带外孙找儿子讨公道了,回头问明了缘由,直接来找儿子算账。
“外祖母,此番是孙儿有事相求于皇舅舅,并非皇舅舅有意惩罚孙儿。”
景珩轻轻拂开景太后的手,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暖意:“外祖母,您的身子刚好,不能再受凉,不如让母亲先陪您回宫,稍后孙儿再去看您。”
护国公主也劝道:“母后,太医叮嘱过让您万万不可生怒,您就先随儿臣回宫,他们舅甥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景太后对母子俩的劝说置之不理,再次怒视元和帝:“鲤儿一向乖巧懂事,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事求到你这个舅舅头上,你竟然让他跪了一个月还不答应,这世间有你这样当舅舅的?”
元和帝无奈道:“母后,您有所不知,实在是、实在是阿鲤太胡闹了,朕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
说罢,他隐晦的看了眼护国公主,以为是她惊动了景太后。
护国公主摇头苦笑? 母后大病初愈,她哪敢让母后为阿鲤的事劳神。只是宫中人多眼杂,难免有奴才口风不紧? 把阿鲤每日放衙后跪求皇兄赐婚的事传到了母后耳中。
今晚她是被母后宣召进宫? 哪知母后什么都没问? 直接带着她来皇兄这里找阿鲤,还要为阿鲤撑腰。
元和帝见状,心气顺了些? 低声哄皇太后:“母后? 外面寒凉,我们去殿里说,若是您认为朕该答应阿鲤的请求? 朕绝无二话。”
景太后觉得这话还算顺耳? 看了外孙一眼勉强点了点头:“好? 哀家倒要看看你要说什么。”
说罢? 她满脸慈爱的握住景珩的手? 牵着他慢慢上台阶:“阿鲤放心? 有外祖母在这儿,你舅舅不敢欺负你。”
元和帝哭笑不得,无缘无故的,他这个舅舅怎会欺负自己的外甥。只是想到这外甥糟心的请求,着实把他气得够呛? 恨不得请祖宗家法狠狠地教训他。
心里如此想着? 趁皇太后不注意? 他对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大总管明了? 连忙招来干儿子,嘱咐他亲自跑一趟御膳房,让御膳房赶紧上一些公子爱吃的。
到了这个时辰? 阖宫上下,也只有这位主儿没有用膳食了。
大总管极有眼色,率领内侍宫女们侍奉好几位主子,就挥手让他们退出去了,自己亲自守在门口,务必不让殿内有一丝风声传到外面。
“阿鲤,告诉外祖母,你为何事跪求你皇舅舅?”景太后不错眼的看着跟自己一个姓的外孙,眼里的慈爱与寻常人家的外祖母毫无区别。
刚刚在内侍的按揉下,景珩的腿脚已经恢复了灵便。听得景太后的话,他起身撩开下摆直直的跪在她面前:“外祖母,孙儿恋慕一位平民女子,欲娶她为妻。”
一听大龄未婚的外孙竟然有了心仪的姑娘,景太后先是一喜,待意识到这姑娘出身寒微,脸上的喜意淡了几分。
正待细细询问,就听儿子冷哼道:“平民女子便罢了,他不仅要给这女子的爹娘养老,以后生养的子女还要随母姓,这与入赘有何区别?母后,如此荒唐之事,朕岂能答应!”
这下景太后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盯着膝下的外孙问道:“你皇舅舅说的可都是真的?”
景珩低首道:“皇舅舅所言,句句属实。”
“糊涂!”景太后一掌拍在茶桌上,眼底怒意翻腾:“你贵为护国公主之子,身份尊荣,竟为一个狐媚女子所惑,不惜入赘寒门,你可是要把你母亲的颜面,天家的颜面踩在脚底下?”
“孙儿不敢,恳请外祖母息怒。”景珩深深一跪,不卑不亢道:“并非笑笑媚惑孙儿,是孙儿情难自抑强迫她接受孙儿的心意。”
景太后直接气笑了:“你倒是护着她,为此不惜自污,这不是狐媚子又是什么?”
说罢,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护国公主,问道:“笑笑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似乎听你提起过。”
护国公主看了儿子一眼,淡淡道:“是阿鲤幼时寻到的玩伴,一个很不错的孩子,早前儿臣与母后提过一嘴,这几年您爱吃的蜜枣便是她家种植的,叔叔是当年连中六元的秦通判。”
至于秦笑笑还是秦淮亲生女儿这件事,她就没有拿出来说了。到底没有认祖归宗,说与不说都不会改变景太后对秦笑笑出身平民之家的认知。
“原来是她啊。”景太后有些印象,怒容稍解:“既然你说她是个好孩子,想来不会差到哪去。只是她出身寒微,做个玩伴倒是无妨,要入公主府,给个妾侍的名分尽够了。”
还跪在地上的景珩皱了皱眉,强调道:“外祖母,孙儿不会让笑笑为妾,只会明媒正娶让她做孙儿的妻子。”
景太后一听,刚刚缓和的面色再次冷了下来:“此事哀家绝不答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景珩看着景太后,神情意外的平静:“外祖母,只因笑笑出身寒微,您才不愿答应吗?”
景太后冷笑道:“除此之外,她竟然妄想与你生养的孩子随她姓,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你娶了她便是公主府的大不幸!”
景珩听罢,竟是笑了:“外祖母,孙儿是护国公主之子,亦是罪臣之后,当年幸得外祖母和皇舅舅怜惜,方改章姓景得以保全今日尊荣。真计较起来,孙儿这半清不白的出身,倒是配不上笑笑。”
此言一出,满室静寂,皇太后和元和帝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望向景珩的目光却溢满了痛惜。
景珩继续说道:“外祖母,孙儿与笑笑自相识到相知直至生情,无关身份和地位,若是您觉得孙儿娶了笑笑有辱门楣,孙儿愿……”
不等他说完,护国公主急声喝道:“阿鲤,住口!”
景珩看着焦灼的母亲,张了张嘴到底不忍心让她难过,没有将后面半句话说出来。
即便如此,景太后和元和帝也猜到他想说什么,一时间又惊又怒,不明白那个平民之女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然将外孙(外甥)蛊惑到甘愿改回章姓。
护国公主闭了闭眼,起身走到景珩身侧,缓缓跪在了皇太后面前:“母后,儿臣只有阿鲤这一个孩子,不求他多么出息,惟愿他平安喜乐。既然他喜欢笑笑,非笑笑不娶,儿臣厚颜,求母后成全。”
“端华,你糊涂!”景太后失望的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会答应:“那女子的出身哀家姑且不计,可是让鲤儿的骨肉随她姓委实荒唐,哀家绝不答应!”
护国公主劝道:“笑笑的爹娘就她一个孩子,本是要留家招赘的,是您外孙搅和了人家的计划,赔个孩子随笑笑的姓氏理所应当,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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