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听到一些亲戚谈起祖父祖母以前的事迹,无非也就是风花雪月,祖父祖母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年少时分离,到合适的时间又恰好再起相遇,理所当然地恋爱,结婚,再携手白头。
颜凉十分喜欢祖父祖母,不仅仅是因为两位老人家很宠爱她,更是因为两位老人家之间的爱情,是她所向往着的。
可惜,她没有什么竹马,更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
似乎从她出生,一切都是错误的。
林珍雪,也就是大猩猩的母亲,曾在她面前,用着恶毒的嘴脸,满怀恨意的语气对她说:“若是没有你,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了。”
她那时不懂林珍雪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如今亦还是不懂。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饰演坏到骨子里的后妈角色的人,为什么能理所当然地恨着她?
大猩猩如她母亲一样,恨自己恨得要命,从大猩猩住进颜家后,大猩猩没有一分钟是不恨她的。
十几岁的她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她的妈妈让她好好活着,不能让坏人得偿所愿。
她的妈妈嘴里的“坏人”,她想,除了林珍雪母女俩,就没有别人了吧。
可是她的妈妈抛下了她,让她去独自面对坏人,她哪里有什么本事。
她也是被妈妈当成手心肉宠着长大的,胆小怕事,爱哭爱闹,是林珍雪和大猩猩她们,成就了现在的她。
说起来,还要谢谢她们母女俩,不然她可就不一定能嫁到唐家,遇到宠溺自己的祖父祖母,遇到为自己说话的赫白,还有把自己当女儿对待的文嫂,还有客客气气对待自己的程净,还有许多对她好的人,以及唐谨然。
唐谨然。
这名字跟毒药一样,让她上瘾,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心头突然一阵苦涩,瞬间传至喉咙处,难受至极。
颜凉端起酒杯,仰头喝尽杯中鲜红的液体,随即又去跟佣人拿了一杯红酒。
耳边回响着赫白那道质问声:“表哥……你真觉得自己不爱表嫂?一点点、一咪咪、一滴滴也不爱?”
回应赫白的,是一阵死一样的静默。
真是无声胜有声啊。
“颜凉,怎么不去跳舞?”
略有点熟悉的声音从侧边传来,颜凉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酒,才转过头,循声望去。
高铭衍单手插着口袋,眸中带着笑意,他低下头,瞧了她的鞋子一眼,接着道:“我还在纳闷,你似乎变得有了不太一样,原来是鞋子换了。”
他伸出那只藏在口袋里的手,比了食指长的长度,“你刚刚的鞋子,有这么高。”
他脸上是一贯的笑意,但不是取笑她身高矮的意思,而是善意的微笑,仿佛像是在谈论天气真好一样。
颜凉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而落在人群中央的祖父祖母身上,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前一个问题:“脚疼,跳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