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瓦匠此时也是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低着头,揉着腰,也没啥好辩解的,大家也都清楚这件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他的不对。
二狗也被吓得够呛,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他媳妇反而倒很镇定,望着赵云飞问道:“没伤到你吧?”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这是二狗媳妇这一整天所说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而且是最长的一句话,她平时和别人交流一般都是“哦、嗯、好”,还有就是微笑。
事主从屋里出来,一看大家都没事,赶忙劝了几句,这时候张士刚叫了事主一声:“爸!”
赵云飞这才明白,暗暗想道:“原来这是张士刚家,怪不得事主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还会瓦匠?”张士刚笑吟吟地望着赵云飞,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才开始学着做,还不算会!”赵云飞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对于刚才的那一幕仍然是心有余悸。
“那你不上学了?”张士刚心里也在疑惑赵云飞是不是辍学了。
赵云飞略微迟疑了一下,简单的回答道:“还在上。”
闻言,张士刚意识到赵云飞应该是有难言之隐,此时也不便深问,就说道:“你忙着,有空儿咱们再聊。”说完转身进了屋。
张士刚放学刚回来,也是凑巧一进门就遇见了刚才的事情,这才出手救人,把马瓦匠摔到地上之后他才注意到脚手架上的那人竟然是赵云飞,他对赵云飞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性格,能干,而且不张扬,就是没想到赵云飞还会干瓦匠活儿。
晚上收工回家,三马车上大家不再像来时那样有说有笑,马瓦匠的脸被赵云飞拍了一铲,火辣辣的疼,又红又肿,嘴都歪了,还被包工头数说一顿,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他此时不恼二狗,恼的是赵云飞,但也不好再无故发作,况且就算发作,他似乎也讨不了好,毫无疑问,现在这一车的人都偏向着赵云飞,而且,赵云飞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大闹村支书万胆操家,大闹棋社——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事主的儿子张士刚,马瓦匠也曾经听人说起过镇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没想到张士刚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矮个子少年,那种淡定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来出手会如此快捷狠辣,被摔得痛入骨髓的腰部,走路都有些吃力,看来只能回到家后让自己的蠢老婆给揉一揉了。
马瓦匠此时真是——纵教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大家坐在三马车里都默不作声,只能听到三马车柴油机有力的“哒哒”声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赵云飞坐在车尾,这个位置最颠簸,他有意这样选择,将不太颠簸的位置让给其他人,目光望向马路右侧的农田,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二狗媳妇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自己,而当他望向二狗媳妇的时候,她却又慌忙把目光移开。
进村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赵云飞担心小吉自己烧火熬粥烫着,从赵红利家下了三轮车就快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进了院子,赵云飞看见屋里的灯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房前,小黑在门口盘身而卧,见赵云飞回来,立刻站起来欢快的摇着尾巴。
让赵云飞感到意外的是,屋里正有一个女人在唱歌,听声音不像是李兰芳,只听她唱道:
云儿飘,
风儿轻,
山谷传来伐木声,
翠绿的小村,
炊烟里的黎明,
树枝上挂着启明星;
月儿弯,
鸟儿静,
老牛你发什么愣?
妈妈的呼唤,
伴着童年的梦,
牵手走在夕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