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公子乘坐的火车已经开走了,司令,我们走吧?”
“唉!”那中年叹了口气,说道:“永别了我的老婆孩子!”
“司令,别难过,蒋总统不是说了吗?五年成功,司令会和夫人、孩子早日见面的。”两人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中年人连自己都不相信,五年?妈的!十年都不可能!
三人很快消失在大街的茫茫人海之中……
火车开出站台。黄淑芬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龙城,这是她生活多年的城市啊!她不愿离开,是因为这里还有她的丈夫,她和孩子的唯一依靠,如今这一切都没了,都随着列车的远去,像断了线的风筝变得无依无靠。
她一路上一直找寻着那张熟悉的脸,却始终没能找到。她希望陈天雷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又不希望他为了他们身临绝境。这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了,想到这里,黄淑芬突然想到了那盒云片糕,不由得紧紧抱在怀里。她想马上看,又怕被人怀疑,就这样煎熬了许久,找了空,去了趟厕所,关上门,急忙拆开云片糕,取出里面的信,打开细读起来。
此时,仿佛陈天雷就在她耳畔说着话:“淑芬:此次一别,恐为永绝。”黄淑芬顿时泪如雨下,“夫已无退路。身为党国军人,杀人无数,无赦免指望,唯有一死,以报党国之恩。妻问:反攻大陆不久有望,可续团圆。夫答:别信蒋总统言之无数,十年不得,百年无望,我等只是尽忠尽责罢了。值此生离死别之际,夫有一言,妻必遵守,枉费夫妻一场,切记!吾言:妻返乡之后,尽快找一无任何旧政府背景之人改嫁,子随他姓,过正常人生活,以防后患,连累子孙。吾言切记,遵照执行!最后,祝你们娘两未来无忧,欠你们的,来世再还。天雷亲笔!”
黄淑芬哭成泪人。这不仅是一封休书,更是一封遗书、一封绝笔信啊!
“喂!里面的人,是不是死在里面了,咋地那么久?”外面有人使劲地拍着门。
“好了好了!”黄淑芬知道自己在厕所里呆了很长时间,急忙将信捏成一团,塞入口中,又用手捧了一把水龙头的水,放入嘴里,嚼了一嚼,强咽到肚子里,然后,整了整仪容,打开门,说了句:“不好意思,拉肚了。”说罢,扭头便往车厢走去。
“娘,你怎么去那么久?”儿子等得有些焦急。
“娘拉肚了。”黄淑芬摸着儿子的头,把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睡吧!”“嗯!”儿子看了母亲一眼,依偎在母亲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黄淑芬搂着儿子一路无话,望着窗外闪闪而过的景色,眼睛犯困,也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