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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西北,三河镇。
银月如弯钩,清冷月色洒在灯火稀疏的小镇上,客栈发黄的幡子,在灯笼旁无声摇晃。
叮铃……叮铃……
马铃铛的轻响声中,一匹马从镇子口进入,停在了客栈门前,马上是一男一女。
长途奔波下来,人困鸟乏,骆凝从马背上跃下,也没说话,直接进入了客栈。
夜惊堂翻身下马,把马侧的黑麟枪取下来,缰绳交给了店小二,在马前揉了揉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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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腰倒不是因为骑马赶路累,而是被掐的有点疼。
云泽两州都是大平原,出了京城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风景是有,但一模一样,着实没啥看头。
夜惊堂骑马看路,倒是不困,但骆女侠坐在后面无事可做,跑着跑着就有点打瞌睡,中途靠在了他背上,为了不掉下去,手还是环住了他的腰。
夜惊堂一寻思,这‘坡’不是来了吗,闲着无聊的情况下,顺手摸副驾驶。然后就把骆女侠摸醒了,对着腰眼就是一通勐拧,一路都没搭理他。
夜惊堂提着长枪进入客栈,可见骆女侠已经上了楼。
三河镇是梁州入京、云州北上的主要通道,夜惊堂四月份进京时还来过一次,也住着这家老客栈。
晚上客栈没啥人,上了年纪的老掌柜,在柜台里打着算盘。
因为夜惊堂上次过来,拖家带口几十号人,给人留下的影响必然深,老掌柜瞧见就开口打招呼:
“看客官这打扮,去京城一趟是发迹了。我就说客官这一表人才,不是池中物。”
夜惊堂来到柜台之前,从怀里取出身份证明:
“掌柜倒是好记性。在京城谋了点活计,混的是还不错。”
随口瞎扯两句,交了押金后,夜惊堂就去后院打来热水,来到了二楼房间里。
客栈的房间颇为宽敞,各色家具齐全,不过床显然只有一张。
骆凝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检查过桌椅门窗,确定没异样后,又取出携带的干净床单,铺在了客栈的床铺上。
夜惊堂提着热水用推开门,正好瞧见亭亭玉立的骆女侠,在床前摆正床铺上的枕头,俯身的姿势,致使腰后青裙绷紧……好圆的月亮!
骆凝有所察觉,勐然直起身,回过头来,眼神微冷。
夜惊堂神色如常,提着热水进屋,倒在屏风后的浴桶里:
“天气太热出了一身汗,洗个澡再睡吧。”
骆凝知道夜惊堂刚才在看什么,想说夜惊堂两句,但最终还是算了,来的跟前提水桶:
“你先洗吧,我待会自己去打水。”
“出门在外的,我一个男人,让女卷去打水,还不得被掌柜的笑话。你洗吧,要不要我出去?”
骆凝见小贼这么识时务,也不好太不近人情,想了想:
“你别乱看就行了,要是让我发现……”
“知道啦。”
夜惊堂让鸟鸟在客栈房顶上当岗守前半夜,而后取出地图,查看前往抱元门、铁佛岭的路线。
骆凝气质清冷站在屏风里,踮起脚尖打量,确定夜惊堂很守规矩后,才放心了些,解开腰带,把一袭青衣搭在屏风上,又褪去白裤肚兜,坐在了浴桶里。
哗哗~~
夜惊堂耳根动了动,心里面着实有点不稳,但这样‘度日如年’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夜惊堂正看着地图胡思乱想之际,窗外的街道上,响起了轻微马蹄声。
蹄哒、蹄哒……
继而房顶上也传来:“咕……咕?叽叽……”的声响。
夜惊堂目光一凝,心底觉得不对。
从鸟鸟的叫声中,可以分辨出三种信息:
注意,有可疑人员靠近。
啊嘞?
没事没事,鸟鸟看花眼了……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在鸟鸟身上出现过;以前即便有误判,也是直接取消戒备,中间不会意外一下。
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鸟鸟发现了危险,然后敌人拿出了好吃的,鸟鸟被收买……
夜惊堂可不觉得比自己都靠谱的鸟鸟,会被陌生人转瞬收买,来的人肯定是认识,并十分亲密能完全信任,可以覆盖他指挥权。
这样的人只有四个,笨笨、骆女侠、三娘、小云璃。
笨笨首要任务是怂在京城,不给敌人任何机会,来也是带几十个保镖,不会偷偷来。
小云璃更不用说,妈妈不在家,可以浪起来嗨,偷偷跟来怕是屁股痒了。
那剩下只有……
?
夜惊堂坐直几分,起身来到窗口,略微推开低头打量,可见一个头戴黑纱帷帽的人,提着一杆长兵进入了客栈大门……
?!
夜惊堂张了张嘴,有点蒙圈儿。
与此同时,屏风后面洗澡澡的骆女侠,也听到了鸟鸟的叫声,停下动作,低声询问:
“有异样?”
夜惊堂没料到三娘会偷偷跟来,不过想到三娘对他的关心程度,又释然了。
骆女侠问起,夜惊堂不知该如何回答,稍作迟疑,只是道:
“没啥,有个江湖人住客栈罢了,你继续洗吧。”
骆凝见此松了口气,继续撩起水花洒在脖颈。
哗啦啦~
等洗白白后,骆凝从浴桶起身,换上了干净小衣,本想把裙子也穿好,但马上睡觉,这显然多此一举,想了想,就抱着胸口冷声道:
“小贼,你别转头。”
夜惊堂脑子有点乱,在窗口面壁:
“好。”
踏、踏……
骆凝抱着肚兜里的小西瓜,快步走到床榻前,躺在了里侧,把薄被盖在身上,才松了口气:
“出门在外不方便,你我轮番守夜。你守前半夜,后半夜叫我起来。”
夜惊堂很是正经的点头:
“好。”
骆凝有些意外,抿了抿嘴,语气柔和了几分:
“你帮我把水换一下,也洗洗吧。”
“不用。”
夜惊堂直接走到屏风后,开始脱衣裳。
?
骆凝一愣,想说小贼不要脸皮,但她的洗澡水很干净,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便也没说什么。
哗哗~~
水花声在房间里时起时伏。
骆凝轻咬着下唇,眼底情绪复杂,心里大概率猜到,待会小贼出来,肯定是赤条条的往床铺走。
她羞怒难言的说:“小贼!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贼则是半点不在乎,凑过来连哄带骗:“骆女侠不是说要给我调理身体吗?”或者是“说好了抱一下,今天还没抱,骆女侠想言而无信不成?”
然后借坡上凝。
她哪怕满心羞愤,但出门在外随时可能遇上意外,还是得注重大局,让小贼调理身体……
念及此处,骆凝澄澈美眸竟是显出雾蒙蒙,觉得十分委屈,偏头望着里侧,犹如等待受辱却无可奈何的悲情侠女。
哗啦——
出水声响起,很快又响起脚步。
骆凝身子一紧,闭着眸子,没往外看,只是握着身边的佩剑,只要小贼敢扑上来,就凶一顿,先把态度摆出来。
但……
冬冬冬……
脚步声走到了窗口。
骆凝有些疑惑,微微睁开眸子打量——夜惊堂衣衫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在窗前负手而立,冷峻气势配上伟岸身形,就好似一尊无情无欲傲然立与天地之间的不倒苍松!
???
骆凝躺在枕头上愣了些许,才询问道:
“小贼,你没洗澡吗?”
夜惊堂回过头来,看了下白白净净的手:
“洗了呀。”
“洗了怎么穿着……穿这么整齐?和要出门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