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啊,你尽力便是,能不能医活全看他的造化。“甄剑无视文天佑说要活口的事,极力劝慰自家小徒儿。
甄剑性子孤僻傲慢,早就发过誓只研药不出诊,故而要救活这男子,只能由若素出马。
“文大人既然亲自找上门了,若素自然要领命。”若素淡淡道,心想文天佑不让太医院的人插手,却让她来办这件事?难道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份特殊?
所以,才会让她这样的‘局外人’掺和一脚?
锦衣卫将那人抬进了内院里屋,巧青拎着药箱跟在若素身后,在一旁伺候着,可随即文天佑也踏步而入。
若素侧脸看着他,没有该有的畏惧,甚至连任何细微的态度都不曾有。
不过,斜睨之余,竟还有风情隐现。
“你医你的就是。”文天佑撩开皮袍,兀自坐在圆椅上,对若素‘逐客’的表情视若无睹,更何况他也不需要看她脸色。
这个屋子是专供医患休憩准备的,案桌上点了浓重的檀香,为的是去除那股子阴损之气。
若素拿剪刀剪开男人的中衣,里头的状况惨不忍睹,一看就是鞭子毒打过的痕迹,伤口的血色似乎有些不寻常,比渗透到衣裳外的血渍要干涸的多....
“.....他是被你的人动手打成这样的?”还是沾了盐水的鞭子!
若素再度侧过脸,只是斜斜的半边脸对着文天佑,不可思议的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可旋即,她什么都明白了,大理寺审案大抵都是此等残忍的手段,屈打成招的事也时常会发生,只要上头的人想让谁有罪,谁就有罪。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文天佑雪白色中衣领上,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血渍。
那些肮脏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由他亲自动手了?
文天佑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若素,好像听到了无比滑稽的笑话,他薄唇微启,带着不可一世的冷漠道:“白姑娘只管医治,其他事与你无关!”
二人有过上次的‘合作’,虽算不上‘知己’,但文天佑待若素的态度明显不同于以往的不削一顾。
起码多了一份‘高看’,而文天佑是从来不高看任何人的。
他这是在告诫她,有些事知道了对她没有好处。
“我若医好了他,你又当如何?”是要继续折磨这人么?若素不知道大理寺是如何审讯犯人的,可锦衣卫的手段早就有目共睹过,他们不会轻易弄死一个人,而是在濒临死亡时,再去救治,等康复了再接着施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落入锦衣卫之手的人的结局。
内室除了巧青再无旁人,文天佑干脆直接告诉若素:“此人与你父亲有关,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人要害你父亲,而这人....或多或少的参与了此事,你是想让白大人活下来?还是他?”
有些人说话时,是分不出真假的。
若素神情微带质疑的看着文天佑。父亲远在岭南,与朝廷早就没多大牵扯,怎么会有人要害父亲?再者文天佑会那么好心?还是他的顶头上峰的意思?
不论如何,她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若素给男人洗了伤口,又撒上了金疮药:“文大人,这人失血过多,我只是给他处理了外伤,要想让他醒来,还需一根上等的野山参,不过.....不知这银子...”
文天佑眉梢抽了抽,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手一置,扔在了案桌上:“这些够了吧!”
到底是真在乎银子,还是故意与他拿乔?!文天佑不再细想,而是踏出门去,吩咐手下寸步不离守在门外。
巧青不会说话,做事倒麻利的很,有她在身边,若素省了不少麻烦,若素得了空闲,便走到方才文天佑坐过的地方,拿起了那张似乎还在带着体温的一百两银票,淡淡道:“真够小气。”
文天佑刚离开房门几步,闻言脚步一顿,腰间的长刀被他捏了死紧,片刻才面无他色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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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里屋的檀香早已染尽,巧青喂那男子喝了参汤,若素在他身上几处关键血脉上施了针,很开那男人的眼珠子便开始动了动。
“嗯嗯---”巧青朝着若素连连点头,支支吾吾的提醒。
若素正靠在圆椅上假寐,闻声睁开眼时,文天佑也踏门而入,他抢在若素之前,走到床榻边,笔挺而立,开口便问:“裴大人,你醒了?本官向来不给人留机会,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裴府老少三十二口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堂而皇之的威胁。
*上挨过酷刑,精神上的摧残未必受得住!
倏然,若素周身拢上一层寒意,他的狠厉真是一点也未曾变过。
事关父亲,若素也上前几步,只是离文天佑足足十几步远,文天佑还是无视若素的对他的抵触,冷目盯视着床上的男人道:“裴大人,你千万要想好了再说!”
床上的男人嘴型动了动,文天佑低了头,凑到他耳边。
若素在一旁,只能听到模糊的大概:“白...白启山,杀...是....”
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最容易说实话,若素全当这个叫做‘裴大人’的人所说属实。
见他又昏厥了过去,文天佑直起身,殷红的蟒服映着他俊挺的脸更显立挺,他转过脸直直的看着若素:“我说过,知道的太多与你无益!”他知道若素想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