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娉婷来之前,满腹憋怒和委屈,本应对褚辰发泄出来,可一看到他冷峻漠然的眸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若素不喜欢刘娉婷看着褚辰,催促道:“你还不走!”
褚辰去了书房,门扇微微开着,他耳力过人,倒要看看小妻子如何应付刘娉婷。
她既然想自己处理,他便给她这个机会。
一切只要她高兴就成。
褚辰不经意间又一次觉得,他真有‘一遇红颜终身误会’的倾向。
大片的火红色福禄考映着满目的夕阳,花瓣在晚风中摇了摇,画面美不胜收,若素重新坐回了秋千上。
梧桐苑是褚辰自幼所住的宅子,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荡秋千?!刘娉婷再愚钝也知道秋千是后来为了白若素搭建了,红木横板上还包着一层绒毯,链索刷了黑漆,系着的几只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铃’的响声。
这是溺宠到什么境地?才将院子布置成闺阁女儿家的风格?!
刘娉婷极力让自己平定了下来,走到若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恨不得将这张美艳的小脸划花,让她如何勾引褚辰?!
要不是她的勾搭,褚辰清朗如冰的性子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艳到骨子里的女子动情!
娶妻要娶贤,白若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宜为妻!
“刘小姐,你说吧,找我何事?嗯.....你要是有话对褚哥哥说,同我讲也是一样的,我和他不分你我。”若素歪着脑袋,一脸的天真无暇。
这无疑让刘娉婷更加痛恨!
都已经为人妇了,还装什么稚嫩!
刘娉婷继续忍着,也不削拐弯抹角,冷冷道:“我问你,许响寄了庚帖去山西一事,是不是你在表哥面前怂恿的?”
褚辰怎么会让她嫁给许响?那样的粗鄙的武夫!怎么能配的上她!
刘娉婷直至此刻,还是心存幻想,就算褚辰一时被白若素迷惑,也还是念及表兄妹情义的。她等了他这么久,他照顾她一生是无可厚非的事。
若素‘哦’了一声:“这事我知情的呀,许参领尚未娶妻,气宇轩昂,立过军功,前途无量,你不觉得这桩婚事很适合你?”
“你!?”刘娉婷也不想再问下去了,要不是白若素出的馊主意,褚辰断不会这么做。
书房内,褚辰突然皱了眉?
褚哥哥?
她失了心智之后可从未这么唤过他,再看她此刻的样子,应该......尚未恢复吧?
褚辰阖上了眸,内心无端烦躁忧虑,这种日夜担心的心绪让他急躁了起来。
粗大的梧桐枝桠上,有几只麻雀驻足静立,听到树下的人说话声后又‘腾’的飞走了。
刘娉婷眸中微赤,许是妆淡了去,眼底略显暗青,女子年岁一大,眼袋就出来了,怎么都藏不住。
她似平静了下来,怒视着若素一字一句道:“白若素,你以为你赢了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表哥之前休过你一次,还把你送给了文天佑,这事全京城人皆知,不信的话你可以出去问问,你还真以为自己娇宠一身了!我告诉你,他不过是利用你,看重的是你们白家而不是你!”
刘娉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心态说完这些话,只觉通心舒畅。
书房内,桌案上摆着的龙泉窑青瓷笔洗被人突然砸落,碎了一地残渣。
“刘娉婷,你找死!”褚辰一脚提在了桌案上,疾步开了门扇大步往秋千处走去。
此时,若素的美眸眨了眨,她聪慧至厮,反应也快,可方才的几句话愣是让她消化了好几息。
这种无稽之谈,她哪里会信?褚辰对她那样好,怎么还不要她,还把她送人了?怎么送的?
可当褚辰忧色急匆的刚来时,若素内心的动摇有了几分坚定。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他表现的那么害怕恐慌作何?
若素心头猛然间似被人揪了一下,淡淡的酸楚。
“你给我出去!”褚辰对刘娉婷冷声道,声音蕴含暴怒,他从来不打女人,此刻却保证不了了。
刘娉婷咬了咬唇,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全然超出了她的想象,原以为就算做不了褚辰的妻,贵妾的位子是少不了的,可没想到会是一场空。
她向来不敢在褚辰面前放肆,可人在绝望时,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表哥,你不要被白若素装出来的单纯给欺骗了,她很狡猾的,根本不是你看到的样子!”她歇斯里地的想让褚辰明白,长的太妖媚的女子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借着一张皮囊诱惑了男人的心而已。
以褚辰的能力,要是真有什么不轨之心,早就问鼎帝位了,这些日子却松散于政务,不是因为白若素给害的,还能因为什么?
她都这样耽误他了,他怎么还能处处维护她!她都听说了,梧桐苑上个月的用度都快赶上侯门一年的花销,这种女子有什么资格做正室!
刘娉婷内心甚至觉得褚辰被若素蒙蔽的双眼才会不要她,她那样贤惠听话,最适合为人妻才是!
褚辰与若素对视,二人皆是一瞬也不瞬,他薄厚适中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浓眉紧皱,并没有看刘娉婷一眼,只低沉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出去!否则我褚辰今日也只能做个登徒浪儿动手打女人了!”
轰然间,刘娉婷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堡垒顷刻崩塌。
他说......会打她!
怎么可能!她到底哪里不好了,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了,只求能待在他身边而已,他竟然....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刘娉婷面色苍白,唇齿发颤。
银春和巧云看架势不对劲,赶紧从一旁走了过来,拉着刘娉婷往外走,保不成褚辰真会对她动手,到时候就有损侯门的名誉了。万一刘娉婷被伤到了哪里,不娶她的话,侯府也得养她一辈子。
刘娉婷脚步虚浮,满目不可思议的看着褚辰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被人拉出梧桐苑,她才醒过神来。
这是要逼着她做出那一步么?
很是奇怪,她平常非常容易哭,此刻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手滑向腰间的荷包,那包药她一直贴身放着,生怕丢了或是被人拿了去,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考虑着。
或许,她就不该犹豫不决!
她愤愤的看着梧桐苑里的一切:白若素!你休想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