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的去提亲呀?”顾众拍了拍马驹子的肩膀,“是正经过日子的姑娘就好,回头我给你做大媒,上门给你提去。”
“先招待客人,回头再说!回头再说!”马驹子说着,就推顾众。还问,“大哥也该到了?”
正说着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朴素的走了进来了,跟过来围着的人一一握手,然后说弟弟,“太高调了。”
过寿嘛,自家聚聚就好。
顾众赶紧道:“没收礼,就是请亲戚朋友热闹热闹。县上和镇上的领导知道了,有的亲戚来了,有的拍了代表来,总不好把客人拒之门外。我都没敢在县城设宴,只在咱们镇上随便吃点。”
顾品的表情这才好点,进去一桌一桌的看酒。等下面敬完了,才上二楼,二楼还有几个雅间都坐满了。
有马驹子带着,不至于走错。
他正在雅间里敬酒,门帘被吹起来,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门口路过。他微微愣了愣,心里去疑惑,她怎么在这里。
从这个雅间出来就问他弟弟,“除了咱们的客人,这里还有别人吗?”
顾众看了看马驹子,“有!驹子认识的人……”
马驹子认识的人?
他才要问,却见这女人又从楼道那边过来了。不是林雨桐又是谁。
林雨桐是去上厕所去的,上完厕所出来不想却碰到三个人。
马驹子扬起笑脸刚想招呼,却没想到这位顾品顾局扬起热情的笑脸大踏步的迎过去,“林专家,您好您好!没想到今儿在这里能遇到您。”
特别客气。
林雨桐想起来了,她马上笑道:“顾局?”在厅里见过,只一面之缘。她笑着应酬,“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缘分缘分。”顾品问说,“您今儿这是……下来有事要办,只管打个电话就是。我这个东道主,怎么也该表示表示……”
林雨桐知道,人家是冲着自己每周要按时看诊的领导,是冲着黄广平的。因此也笑道,“不敢!不敢!那今儿过寿的是老爷子吧?哎呦!这可真不知道,什么也没准备。这么着,我给老爷子敬个酒,祝个寿,是我这个晚辈的心意。”
外面说着话,四爷在里面听的见。他现在是彻底的沦为背景板了,外面应酬给她面子的倒是多。没几个人认识自己的,倒是她一出门,准能遇上愿意跟她攀交情的人。
他起身出去,顾品还没注意到。马驹子和顾众倒是注意到了。
马驹子满脑子都是MMP,好容易瞧上一姑娘,觉得自己这条件还是可以的,今儿才觉得这个弟弟不是善茬,结果才发现,人家最了不得的地方就是找了个比了不得还了不得的媳妇。跟这样的人攀亲,自己好像还真有些底气不足。
可顾众却微微愣了一下,他低声叫了他哥一声,然后耳语道:“去省城的时候……见过……这个小伙子……陪三叔下棋……”
嗯?
顾品这才回头看向四爷,这一看还真有些印象,好似在顾森的车上看见过。
他看看林雨桐,又看看四爷,“二位……是……”
林雨桐介绍,“我未婚夫,姓尹。”
“尹老弟!”顾品满脸的笑意,“瞧着眼熟,咱们似乎是见过。”
四爷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顾森家的事,他知道一些。顾森家原本不是本省的,是临省的。只是顾森的父亲在本省任职,子孙才落在了本省。邻省的老家现在还有族人。这边也有一门老亲,走的并不亲近。是原先族里的一个堂兄,解放前后招赘到这边了。但因着隔上两年都回老家祭祖。后来顾森的父亲在省内任职,慢慢的扯上一点关系。
在顾森那边,不太把这边的亲戚放在心上。说的更不详细。
四爷呢,见过顾众,见过顾品,但因着大家又不是一个村的,不认识很正常。
如今顾品试探了,他就点了一句,“在顾家门口见过。”
对!对!对!
顾品假装才想起来,一拍脑袋,“这可真是缘分了。”能进出顾家自如,这可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那位被自家叫三叔,其实是关系很远的堂叔家跟自家远没有那么亲近。
弟弟因为是农民,每次带点特产,还能进顾家的门。他这种身上有官位的,等闲不好登门的。到了门口,里面常出来的是警卫员,只说老爷子累了,不过身体挺好的。要是没事就回吧。
因此,对于还能跟老爷子下棋的人,他特别重视,说什么都要请四爷吃一杯寿酒。
老人家过寿,四爷跟桐桐去敬了一杯酒。回来被请到主桌上,吃了顿寿宴。
吃完饭了,老人家先走了,客人们也都告辞离开了。
四爷和林雨桐也趁机跟这边告辞,打算回家一趟,先去蛋糕店看看去。
顾家兄弟这边没法挽留,但知道是本镇子上的人,那什么时候想找都能找见的,殷勤的作别,马驹子都没资格上钱说话了。顾品这么客气,好些人都跟着客气着,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能叫顾品这么放下身段的,客气点总是没错的。
顾众跟马驹子说结账的事,马驹子催他,“先忙你的去,结账什么时候都行。”
顾众提醒他,“你最好别乱来。你自己找的那个小舅子……来头有点大,一般人招惹不起。你觉得在县上能耍的开,但他一个电话能叫你铺了这些年的路全搭进去,你信不信?”
信!
顾众又道,“何况人家那媳妇……只怕来头更大。你看我哥那样,见了人家,跟见了市委书|记似的。就是看上人家,也别耍混的!真要是惹到人家,我哥第一个挑出来摁死你,信不信?”
信!TM的特别信。
今儿喝了几杯酒,有点上头了,他摆摆手,“知道!知道!都知道。”TM的想找个好女人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尹丽看到四爷和桐桐回来还很惊讶,“吃饭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吃了点。
尹丽闻见酒味了,“喝酒了?那住一晚,明儿再走。”
“我没喝。”桐桐没倒进嘴里,“他喝了一点……”说四爷呢,“今儿就走,我开车。回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尹丽叫两人先坐,“生意还成,挺好的!我还跟妈说,把门廊过道改成菜铺子,反正她也是天天的陪我,又闲的坐不住……”说着就给两人倒水。
牛爱群从后院出来,见了儿子和媳妇,脸上马上就有了笑意,“这边啥都有,我马上就做饭。”
“吃过饭了。”四爷说着就起身,“还没去后院看过,去看看收拾的怎么样了?”
林雨桐就跟着起身,尹丽在前面看店,牛爱群带着去后面,“这院子窄一点,但好在在街面上。房子老了些,不过粉刷粉刷,倒也能住。暂时也不想盖它……”
一般的农家院,没啥看头。
四爷站在院子里,才跟牛爱群道:“马驹子的事我知道了。事情已经处理过了,要是不愿意,他不敢胡来。”
牛爱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大明子昨儿去省城跟你说的?”问完就叹气,“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以马驹子的名声,这些事传出去,谁敢上门提亲?你姐可经不起耽搁了。”
再不能耽搁,也不能找个她瞧不上的。
几个人正在后面说话呢,突的听到尹丽喊了一声:“你出去……”
谁?
四爷和桐桐快步出去,就见杨林正拉着尹丽,“……你别这样……咱们不在家里行不行,我带你出去打工的,咱们不回来……就没谁能妨碍……”
这不是混蛋话吗?
四爷上去抬脚就踹:“撒手!”
杨林不防这里还有人,被踹的朝一边倒去,那边尹丽被气哭了,“……我凭啥跟你出去再不回来……我爸我妈我的家都在这里,我不回来凭啥呀?就凭你?你挨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妈站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你是死人呀!动不动就是别跟你妈一般见识……你不跟你妈一般见识,那是因为她是你妈!她是我的谁呀?她是我家的谁呀?凭啥叫人都让着她!”
杨林没起身,就蹲在那里,“那你说……你说叫我咋办!那是我妈,你叫我咋办!”
马驹子不知道从哪闪出来,在门口藏了又多长时间,他进来蹲在杨林跟前,“你知道不?看见你就跟看见当年的我一样。他娘的当年的我还不如你!我妈欺负我媳妇,我也没管。总觉得不是大事……叫我媳妇忍忍就过去了……我媳妇倒是听话,忍呢。可人家娘家人不忍,最后咋了,还不是散了。你要是非这么纠缠,到头来你跟我的结局是一样的。你也是个好小子,真为了丽丽好,你就撒手,别拖着人家好姑娘跳你家的火坑!”
杨林抬手照着马驹子就是一拳,“混蛋!”
马驹子没还手,叫一拳给打在了下巴上。下巴猛的一合,咬到了舌头,血一下子就出来,他嘶了一声,“得了!爷们!咱俩现在扯平了。你,赶紧给我走。今儿尹老弟带着弟妹回来了,弟妹是尊贵人,你少在这里惹事。”
杨林不敢看尹家人,起身摇晃着出去了。站在门口看尹丽,“我这是最后一次找你,再问你一次,真就到这里结束了?”
“结束了!”尹丽扭身不看他。
“别后悔!”杨林深吸一口气。
“不后悔!”尹丽特别笃定的道。
杨林再没留,骑上不知道谁的摩托,一溜烟的远去了。
尹丽撩了帘子就往操作间去了,进去就蹲在地上,头埋在胳膊里。
林雨桐跟进去,“还是放不下?”
“不是!”尹丽一边哭一边道,“就是觉得不值得。他闹的这么难看,叫我以后咋做人呀?”
杨林的纠缠,还有马驹子的态度,叫尹丽在老家的亲事,变的更加艰难起来。
“要不,跟我们去省城……”林雨桐就道,“老家呆的不自在了,就去省城。”
“那人家更不得以为我有啥事呢!”尹丽抹了眼泪,“我还就在镇上呆着,大不了我不结婚了。这院子我住着就挺好,一个人也能过活。”
劝不得的!
正说话呢,就听外面马驹子喊:“妹子,今儿的搞点钱给你放在外面了。”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马驹子已经出去了,桌上放着五六百块。
尹丽一边抹泪,一边数钱,“给的多了……得把账记上,下次一起算……”
牛爱群一脸的担忧,这种担忧林雨桐特别明白。
在回去的车上,林雨桐就跟四爷说:“这个马驹子怕是有戏。”
一来二去的,接触的多了,林雨桐不认为尹丽会很抵触。
这人是那种满身恶名,但交往起来,很难叫人心里排斥的那一类人。
“到时候再说。”这人要真成为姐夫,那在成为姐夫之前,先得修理修理,得修理的顺溜了,此人才能用。
他是不走歪门邪道了,但是他跟走歪门邪道的那些人从来没有断过。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说什么黑道白道的话。
其实把尹丽接走,是最好的法子,隔开什么都好了。
可尹丽不走……为啥不走?
当时为了避开杨林不就走了。现在杨林不纠缠了,看起来似乎是没有要避开的必要了,可马驹子难道不比杨林更改避开吗?
她坚决不走!
林雨桐和四爷都是过来人了,心里都有数的。尹丽只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对马驹子还是有些期待成分的吧。
从女人的角度来说,马驹子是个叫亲近的人觉得有安全的一种男人。
四爷没硬带尹丽走,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宁肯花费时间,把这个马驹子往端正的掰,也不打算委屈尹丽。
回林家的时候,齐芬芳就问今儿去尹家的事,林雨桐就说了:“……尹丽骨子里传统的很。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介意跟杨林之间发生过的关系……人家提亲,她先没自信答应人家。在婚姻关系里不自信,这非常可怕。但是马驹子不一样,说起来是二次婚姻,又劣迹斑斑,在两人的关系建立上,她是自信的!她觉得配马驹子绰绰有余……如此的关系她才觉得舒服……”这却不是谁都能更改的。提到这个,她就说齐芬芳,“我大姐的婚姻观和生育观,也是受你和我爸的影响深……往深的想想,你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齐芬芳气的想扬巴掌,“还编排上我了!”
“是提醒你们,教育可可上别走老路!”真当养好一个闺女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