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还可以找回来,因为虫子是没有朋友的,她只能缩在角落里,乖乖等他,如果他不来,她就会比之前更快的腐烂。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头,想给她一丝光亮,让她在自己身边继续活着,他知道她拒绝不了这样的光明。
然而,他才发现,她已经不再缺少他吝啬的可笑的光芒。
也不再是角落里那只等不到天亮的虫子。
她大声的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时,脸上的幸福,恍若花开。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他恍惚而而悲哀的闭上眼睛,心里一片绝望。
只是,他从来没有让她笑过而已。
“我要走了。”他听见她说,没有一丝的犹豫和不舍,就那样走出了他的世界。
他睁开眼睛,眼前没了她的影子,只有一杯凉了的咖啡,告诉他,她曾经来过。
萧然伸手捂住了眼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的坏死下去,痛不欲生。
“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还能相信吗……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离开了他的世界。
“盛光年永远不会让我处于这种境地。”
他笑了起来,是啊,只有他这种不知道珍惜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伤心。
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开车回家,路边长满了梧桐树,大学时,学校里有一条梧桐密布的林荫路,夏天的时候,她最喜欢从路上慢吞吞的经过,光芒摇曳间,清风吹拂,她偶尔会扬起脑袋对他说,要是时间能一直在这一刻就好了,她感觉很安心,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邓若雪,根本无暇理会她的话。
后来,有一次庆功宴他喝醉了,她扶着他回屋收拾的时候,趁着他酒醉提起邓若雪,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邓若雪,真正和她在一起?
她以为他喝醉了,其实那天晚上他没醉,只是不愿意清醒。
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却没有回应,他嫌弃她,却又舍不得她,当时他觉得夏茶和自己一样可怜,以至于后来才会冲动的承认,要和她结婚。
他觉得那是施舍,却不知道,那是他终于对自己妥协。
他早就心软了,也早就想要和她在一起。
没有谁会对不爱的人,心甘情愿的承诺一辈子。
只是他固执的以为,他不爱她,所有的承诺,都只是怜悯而已。
怜悯?
他终于停下车,捂住眼睛绝望的哽咽起来。
他这么自私的人,哪有什么怜悯?
他来找夏茶,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也没有和夏茶在一起,理所当然的娶了邓若雪。
他梦见了邓若雪不曾暴露的另一面,梦见她对夏茶做的所有事,梦见夏茶死了,就在前面的那条马路上,被撞得支离破碎。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墓地的,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跪在墓碑边,永远也没有能够触碰到她的奢望。
他才终于明白,一直都是夏茶在怜悯他,而他,从未真正的怜悯过夏茶。
他和邓若雪一样,都是菟丝花,都要依附他人而活。
只不过,他先弄丢了自己的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