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睿微微一愕,脸上有些困惑,据他所知,那老头子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古董,虽家财万贯,却吝啬的要命,恨不得活着一辈子不用花一分钱,做他的朋友也就没有什么便宜可沾了,所以,他的朋友基本没有几个。不过,世事无绝对,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在众人眼里,花三郎无疑是与之相近之类的人,恰好是成为了他有限的几个朋友之中的一个。因此,马睿也仅仅只是一怔,有少许困惑,却是很快释然了,暗里摇摇头,暗忖:两个铁公鸡聚会,会是如何个样子呢,是不是比拼谁的铁翅膀硬实呢?真让人期待呀!
不过,怎么想是他的事情,掌柜的命令却是不能不听,他点头道:“好的,我立刻就去。”
吴培尊吴老果然不负人民群众的热情期待,除了一袭褪色接近灰白的蓝月袍充分诠释了他的简朴之外,那一茬纵横交错卷起好像鸟窝的胡须,直接让人怀疑他是哪座破庙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如果他当真穷苦那也就算了,问题是,他是整个大同府里数一数二的地主老财,居然整如此个邋遢形象,当真让人无语了。
最让马睿恨不得往他脚前伸出一腿摔他一跤的是,当吴老看见了桌上的饭盒时候,好像饿了好一段时日般,欢呼了一声,当下便坐了下来,扒开盒子,大快朵颐起来了。
马睿很想说,老头,我去你家的时候,你才刚刚放下饭碗好吗?
估计,花三郎是担心马睿被刺激了情绪,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然后,他默默的就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吴老津津有味的吃着。
忽然,他轻轻一叹,似乎有些伤心,又或有些遗憾。
吴老显然被打扰了,抬起头,以袖子抹了抹嘴,道:“怎么,花掌柜,心疼啦?”
花三郎微微摇头,复又点点头,一脸难以述说的复杂表情。
吴老推开饭盒,抓过茶盅喝了口茶,道:“花掌柜,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有几个意思呢?”
花三郎叹息道:“我心疼的是,您要心疼啦。”
吴老道:“哦?”
花三郎道:“因为,我们这回要大出血啦?”
吴老道:“我们?要大出血?”
花三郎缓缓道:“是,您可知道,安无风这个人?”
吴老道:“如何不知?川蜀的刘鑫台是青城派外围经营总代理人,这段日子因由煤矿和大同府江家的竞争引发了其他商界巨头集体转移,从而商业濒临坍塌。这事件关注的人,不仅川蜀和大同府两地商家,全国商界都一直盯着事态发展。也由此,人们知道了,青城派换上了新掌门,安无风,一个年轻人。”
他微微一顿,接道:“老实说,青城派在这个时刻把悬空的掌门位置坐实,虽然起到一定的激励士气之效,然而,这个掌门却太过年轻了,反而,让人怀疑青城派之空虚,导致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之误。”
花三郎苦笑了一下,道:“吴老,您可见过这个年轻人?”
吴老道:“不曾。”
花三郎道:“那是您的幸运!”
吴老目光一闪,道:“哦?莫非,我们这次大出血与他有关?”
花三郎点点头,道:“嗯,而且,李掌柜的唐三彩马已经没啦。”
吴老一怔,他知道的,虽然,李步昌李掌柜远比他大方,但是,珍如性命的唐三彩马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拿走的。
他沉吟道:“他想干嘛?”
花三郎缓缓道:“他想动江家,甚至,他想动柳家!”
吴老“呼”的站起,然后缓缓坐落,咬了咬牙,道:“我要见他。”
花三郎笑笑道:“见他?您不要后悔才是。”
吴老冷冷道:“我说过,我是梦家北大门一条看家狗,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上轻易取走一个铜板,但是,当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哪怕再多,我也决计不会皱一皱眉头,这叫做好钢用在刀刃上。”
花三郎点点头,颇为欣赏的看着吴老,轻轻一叹,道:“三少让您老监管这边财团运作,果然没看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