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交情不一样,私下里说话不用这么拘束,大人职下的显得生分。”商成笑着说。
“职下谨尊大人令。”孙仲山道。说着他自己也笑了,就势奉承商成一句换过了称谓。“我本来也不想这样说话的,就是和尚大哥身上煞气重,我总觉得是上峰在考量我……”看包坎要为自己斟酒,急忙站起来要夺酒坛,嘴里说连声说“我自己来”,夺两下没成功,就双手捧了杯盏微微低头让包坎替他倒满。
看孙仲山的长相和脸色眼神,商成就知道他的年纪绝对比自己大出不少,不过他也知道孙仲山绝对不可能任自己唤他一声“哥”,便不再询问他的岁数,免得大家尴尬,随口问道:“你来燕州做什么?”
“卫府月前发下文告,说是调拨四十匹军马给我们,我这趟是来领马的。可到了之后才知道,马匹被行营临时征用了,当时说过了重阳节就能签发下来,结果到现在连根马鬃都没看见。”
“那你们现在住哪里?”
孙仲山笑着说:“我们也住在这驿馆里……”
“也住这里?”商成惊讶地问,“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我们住的是前院,十几个人的大屋……大人进出都是走的西门,我们走的是南门。”
孙仲山一说,商成马上就明白了。他抚着伤疤也笑起来。
说话间石头手里拎着挟着四坛酒回来,还顺道在街市上叫了两只焦黄酥脆的烤羊腿,都切成细细薄薄的肉片,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黑漆木托盘里。
再喝酒吃菜闲聊天时商成又知晓了一桩事——驻马直的边军有两个营,却只有一个校尉营指挥。他马上动起这个职务的脑筋,并且详细询问了马直各寨各营的情况。他想,虽然边军升迁慢,但是他眼下的归德校尉也差不多到了尽头,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没有彪炳战绩赫赫战功的话,接下来的几年十几年里都得原地踏步,而且即便他捞到个旅一级的实职,今后他上战场拼杀的机会也不会,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在军阵后面指挥调度。这可不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冲锋,要血淋淋地陷阵,要用直刀长矛上的突竭茨人鲜血来实现自己的复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马直边军有没有和突竭茨人硬碰硬的机会?
“有。”孙仲山很肯定地说,“突竭茨大军虽然不走马直,但是小股的突竭茨人狗还是经常骚扰,尤其是春初秋末,突竭茨狗经常蹿进来劫掠。上月我们还在西马直和他们干了一仗,一次就砍了十六七个突竭茨狗。”
商成还在抚着伤疤沉吟,石头和包坎先兴奋起来,开始找孙仲山打听“屠狗”的机会多不多。
商成知道,边军的主要职责就是警戒卫戍边境,其次是保护屯田的边民,基本上没有主动出击的可能;况且朝廷对突竭茨作战也不太可能出动边军,即便有边军参战,顶多就是负责运输或者看护粮道,冲锋陷阵的苦恼性微乎其微。而且他还要考虑一件事,他去边军当个营校尉,要是朝廷开始对突竭茨大动干戈的话,他还有没有可能马上赶回来?
“和尚大哥可以‘假职’。”孙仲山给他出主意。看商成不明白什么是“假职”,就解释道,“就是暂时充任几天营校尉,一旦有了合适的人去接替你,你就可以马上回卫军。”
“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替我的职务,又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孙仲山也答不上来。他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没人接替怎么办?当然只能接着干下去了……
在边军一直干下去?商成可没这个想法。所以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
接下来的三四天,商成就呆在驿馆里无所事事。直到第五天上,突然来人唤他去卫府。卫府正式通知他,他已经被临时调往马直西寨,担任“假职”营校尉。卫府里负责职务调度协调的高级军官还特地接见了他,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说,这次把他调去边军“假职”,实际上是让他借机多学些军事,增长军事指挥上的经验,以便今后别再象以前那样蛮干,提柄直刀就向前冲。上峰还说,象他这样的骁勇悍将,很快就要派上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