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在舆图上勾勒出来几条进军路线,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全然没注意李慎在说什么,只是随口支应了一声:“还是有点了解,毕竟跟了我那么长时间……”
李慎沉默了一下,犹豫地说:“子达,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商成埋着头说。可过了一会他都没有听到李慎的下文,就奇怪地抬起头。他惊讶地发现李慎的神情居然有些局促。他看李慎蹙眉拮首地立在几案边,搓着两只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为难事,便问道,“什么事?你想替钱老三求情?”
李慎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不过我觉得钱旅帅这也是行的权且之计,虽然有点小疵,但是过不掩功。这应该算是功劳。”
商成点了下头好象是认可了李慎的看法,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置可否:“是功还是过,要等卫府来评断。”
李慎尴尬地干笑了一声,然后说:“那是当然。卫府的张绍就是干这个的。是这样的……</”他吞了口唾沫,难为情地说,“子达,你看,能不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能不能把钱老三的旅就拨到右军里来?”说完他就眼巴巴地望着商成。
商成楞住了。李慎的提议简直比听说齐秃子的事情还要令他吃惊。不过仔细想想,李慎的建议也不无道理。燕东地区驻着的七个旅另六个营分别来自左中右三军及卫府,虽然名义上都归李慎辖制,可不管出了什么事,带兵的军官将领们头一个想到的还是找自己的老上司——这不就等于说李慎的指挥衙门形同虚设吗?燕东号令得不到统一的问题,一直就困扰着他。剿匪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动作,要是到时候制令混乱的局面还不能解决,麻烦就大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考虑把钱老三和范全的两个旅还有左军的一个旅都划拨到李慎麾下。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当然,这样做的弊端也不少,别的且不忙说,光是钱老三和范全与李慎的关系就搞不好——他们之间的矛盾重重……
现在,李慎的提议让他再一次审慎地考虑这样做的利弊。
他坦白地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李慎,然后问道:“你和钱旅帅之间似乎不怎么愉快,他过来之后,你们能把关系搞好不?”
李慎也很坦率地说:“能。我和钱旅帅以前是有过一些隔阂,但是这既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他。之前他是你的兵,我不可能象待我自己的兵一样待他。你放心,等他过来之后,这方面我肯定会留意的,绝对是一碗水端平——别人有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商成点了下头。李慎这话很坦诚。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虽然他因为公务繁忙顾不上随时关心自己的中军,但是有什么好处却总是忘不了底下人,不仅明里暗里给自己的几个旅争好处,有时甚至是借着职务之便去压服张绍和卫府,逼着他们给自己的手下大开方便之门……
他对李慎说:“我有个想法,想把燕东的几个旅都编进你的右军里,你觉得怎么样?”
李慎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和激动,一边搓手一边谦逊地说:“好是好——这样军令才能畅通,就是怕我没那么大本事……”他说不下去。这话实在是太矫情了,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眼下遍燕山还有谁不知道他想当提督呢?
商成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尴尬,沉吟着说:“我看这样做可行。但是要等我回燕州之后和人再商量一下才能决定。我想问题不是太大,卫府能同意。你也可以开始做一些准备……</”他凝视着李慎说,“李公,有些事……还是要谨慎一些。”他把孟英写的关牒拿出来交给李慎。“这是端州府衙的公文,上面列支的钱粮是地方上为右军前段时间修路提供的一些津贴和补助,你收着,回头派人去府库里领出来。”
李慎拿起公文看了一遍,笑道:“这些文官就是这样,工钱就是工钱嘛,非要说成是什么补助……”他把盖着鲜红大印的信笺放到桌上,说,“我明天就赶去北郑和钱老三汇合,争取把齐秃子连窝端了。怎么样,你和我一起去不?”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屹县,就先预祝李公旗开得胜了。”
李慎呵呵地笑起来:“小小蟊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刚开启,商成就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和霍士其离开了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