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想说违心的逢迎话,尤其是这些话并不只是关涉到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更不能说了。在他看来,不管是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南,根本就都是不能成立的伪命题。对当前的大赵而言,最危险的敌人在北方,也只能是在北方。只要突竭茨还统治着草原,只要他们的战马还在边境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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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境线上游荡,只要他们的弯刀还没有被折断,大赵就绝不可能得到喘息和安宁!至于南诏和吐蕃,他们也能算是强敌?在他眼里,这两个不知死活地挑衅大赵的小国就连疥癣之忧也算不上。只要大赵能彻底解决北方问题,回过头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收拾他们!
先南后北?他忍不住在心底里迸出一声冷笑。张朴实在是太看得起这两个蠢蠢欲动的西南番邦了!
当然他也知道,右相张朴未必就不明白这些道理。张朴这样做也有张朴的难处,这一点他也能理解。张朴既要和前任的做法有区别,又要维护朝廷的威严和体面,还要借协调朝堂内的不同意见的机会而做人事上的变动,除了“先南后北”之外,再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要南边的战事顺利,就能证明前任的做法是错的,只要南征能取得胜利,在草原上丢了颜面的朝廷就能找回尊严,而张朴也就赢得了时间和机会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张朴到底想做什么,具体又会怎么样做,商成心里连丝毫的眉目都没有。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南方方略中“后北”,而打南诏和吐蕃,为的就是“后北”,就是和突竭茨一较高低。张朴和前任的分歧,实际上也就在这里,一个是草率地行动,另外一个是谋定而后动,两者之间的区别高下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商成支持的是谨慎,反对的是轻率。但是他并不支持张朴。既然北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先南”一说就纯粹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更何况“先南后北”说着容易,执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西南数州的当地驻军连自保都困难,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用在南征上?假如从其他地方调兵,那别处就难免空虚,万一有点风吹草动,朝廷如何应对?而且西南的自然环境恶劣,交通条件又差强人意,要是抽调北方强兵健卒,旁的不提,单单一个水土不服就会造成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还有就是南征的前期准备,这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得到的。看看燕山就知道了,这个时代打仗是一件多么庞大的系统工程——直到现在,为征讨突竭茨而从内地输送的物资、粮饷、器械依然是络绎不绝,而卫牧陆寄已经在考虑设立第四座大营库了……
他最后拿定的主意是对东元皇帝以及两位宰相实话实说。假如可能的话,他还会据理力争,争取让朝廷打消“先南后北”的念头。至于右相张朴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另眼相看”,他并不怎么在意。就算张朴是把持朝政的右相,想收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一他毕竟不是文官而是武将,对付文官的那一套办法,对他来说作用不大;而且他是燕山假督,细说起来,和张朴这位右相也只差平级,又没犯过什么大过错,张朴想拾掇他,三省六部也不可能答应。
现在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南北之争已经议到什么地步了。要是朝廷已经作出决定,再想翻过来就绝无可能。
他只能把事情朝好的一方面想,希望这事还没争出结果。
他还不知道,就是现在,正在兵部衙门等着会议的陈璞刚刚才听说一条与他有关的消息:萧坚在答应出任拟议中的嘉州行营大总管的同时,也向朝廷和兵部举荐了他,并且提议由他担任嘉州行营副总管,全面负责镇压僚人叛乱和征讨南诏国的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