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马背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车上的人不知道吩咐了一句什么话,马夫紧了下缰绳马车就慢下来薛寻挑了门帘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说道:“应伯,这一向可好?”
商成赶紧朝他拱手,开玩笑说道:“薛相好”他还没在邸报上看见薛寻升任门下侍中的正式公告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前给薛寻道喜
他马上就瞧见薛寻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敏感地觉察到,事情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羁着缰绳靠近一步,用疑问地眼神望着薛寻一一怎么回事?
薛寻默了一刻,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仲宽公”
商成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大圈,最后总算想起来“仲宽”是谁的表字一一大学士朱宣他有点同情地看了一眼薛寻凭朱宣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既然有人提议他出任门下侍中,那薛寻无论如何都争不过何况朱宣的背后是张朴和整个南进派,就算薛寻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半点指望能赢过朱宣再说,张朴还指望着朱宣出面为他解决经济上的大问题,要是只给朱宣挂个副相的虚名,手里却没有半分实权的话,朱宣又怎么去做事?
不过,就算朱宣当了门下侍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副相,他也不看好这个老学究丈量田亩清查诡户,随便哪一桩都要得罪一大片的人,干好干不好最后的结果都是挨骂遭罪唉,只是可惜了李穆这个天文学家哦,还有田岫这个杂学家兼理想主义者……
薛寻见他身后赶着三辆马车,马车满满腾腾地装着箱笼物事,虽然不是走亲戚就是访故旧想了想,便问他说:“你这是去越国公府上?”
商成点了点头上京城虽然大,可小道消息就象自己长着脚一般,城南打个喷嚏的事,不出一刻城北便能知晓,想来薛寻肯定也应该知道郭表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因此他也没多余说什么
薛寻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这是提醒他,不该走这一趟
商成含笑把目光撇向一边,假装没看见他的眼色
他油盐不进,薛寻也没有办法这种事还不能开口直接阻拦,否则一条“于间挑唆使人不义”的风评,就能让他薛某人颜面扫地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商成去见郭表,徒使旁人看笑话说闲话他板着一张脸飞快地动着心思,忽然间计上心来,正容说道:“我素来听闻,越国公的文章极是精思妙笔,只是彼此陌生,不便上门打搅既然应伯与越国公交往,不知能否替我绍介一番?”
听他把一番诡话说得如此堂皇,商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只知道郭表会相马,却从来不知道这家伙能写一篇好文章就是郭表自己,也曾经在酒后吐过真言,他那年进京考进士,不是考官在他的策论上题了“狗屁不通”四字批语,他也不可能怒极投军哈,郭表的文章都狗屁不通了,还敢称精妙?不过,既然薛寻想长一番见识,他也不反对一一说不定郭表的狗屁文章正好能入薛侍郎的法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