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张字帖，剑意自宣纸上弥散而出。
“这一个剑字，仿佛是一位剑道宗师在以某种媒介，传授我剑法的奥妙。”
“这一个字，穷尽了无数剑法变化的玄妙。”
“不同的人，通过观摩这个字帖，会产生不同的感悟，那都是适合自己的路。”
“难以想象，能写出这样一个‘剑’字的人，在剑法上的造诣该有多么高深？”
“陈姑娘的父亲，必然是一位绝顶剑道大能。”
仅仅写的一个字，就让自己收获这般大，而写出这个字的人呢？不知道该强到什么地步。
有这么一位强大的父亲，难怪面对虎头山那些山匪时还能保持镇定，估计她手中有不少杀器。
这时，顾慎想起红色竖眼，他举起左手，摊开放在自己面前，在掌心中，一只带有几分妖艳之感的红色竖眼眨了眨眼。
“前辈，您能推出那陈姑娘的父亲是什么境界的强者吗？”顾慎开口询问。
红色竖眼这次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略微沉吟，方才说道：“要么是圣主级人物，甚至盖世级强者。要么，是不同法力修行的凡人。”
顾慎闻言，却是一愣，然后勐地瞪大眼睛，惊愕道：“凡人？怎么可能？”
仅凭借这么一个字就有这诸般玄妙，写出这么一个字的人，说他是圣主级人物乃至盖世级强者，顾慎都可以相信，但说他是一个不通法力修行的凡人，顾慎是说什么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
“前辈定是在开我的玩笑，便是大能都没有这般能耐，凡人怎能写出这等剑意无穷的字？”
顾慎坚决不信红色竖眼的鬼话，“前辈若是不知，直说便是了，何必唬我？”
只听那红色竖眼当即就急了，恼火道：“小慎子，是你自己见识浅薄，不知道神州大陆五域八方的稀罕事，怎么敢说是我唬你？神眼我纵横上古无尽岁月，横压亿万敌，从来不曾骗过人！”
顾慎咧嘴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前辈告知于我，若真是我见识浅薄，立刻五体投地、发自肺腑的向前辈道歉！”
红色竖眼哼了一声，方才道：“上古以后发生的事，我知晓的确实不多，不知道当年那一脉有没有流传下来。”
顾慎想要开口询问一番，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等红色竖眼慢慢讲。
红色竖眼像是在缅怀，在追忆，那妖异的狭长眸子里，透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在上古时，有那么一群读书人，他们不修法力，专注读书，钻研道理，并付之实践，讲究知行合一。”
“他们走遍五域八荒，去检验他们从书中学到的真理。”
“那一群人很讲规矩，但同时也极为较真，都是硬茬子狠人，寻常修士并不敢招惹。”
“但那一群人大多都很正直，多是性格直爽的好人。”
顾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红色竖眼，他从这只红色竖眼中看到了敬佩、忌惮、唏嘘和感慨。
红色竖眼眨了眨，看向顾慎，道：“你知道他们这群死脑筋追求的是什么吗？”
顾慎皱眉思索，道：“读书？治理天下？使天下太平？”
红色竖眼呵呵澹笑，道：“你小瞧他们了，他们想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顾慎惊愕。
红色竖眼道：“那一群人没有灵根，但还颇有野心，想要修行，既然正途走不通，那他们便另外开辟出一条歪路出来。
“那群人虽然没有灵根，但不妨碍他们头脑聪明灵活，悟性颇佳。
“悟性好，便可以通过顿悟来提升自己。
“他们极为聪颖，一生都在追求顿悟，追求小的顿悟，追求大的顿悟，追求最终的无上顿悟。那所谓无上顿悟，便是一朝顿悟，白日飞升，从此由凡化仙，跨过漫漫修行路。
“那一脉，被称为儒圣一脉。
“我观写这个字的人，颇有儒圣一脉的风范，或许便是那群钻牛角尖的死脑筋之一。
“......”
红色竖眼后面的话，顾慎没有听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朝顿悟，白日飞升”这八个字。
顾慎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一种说话，也是现在才知道还能这么搞。
没有灵根，竟然也可以飞升成仙？
“这——”顾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这儒圣一脉，当真颇为奇特。”
红色竖眼澹笑道：“终归小道尔。
“正途还是按部就班的修行法力，渡劫飞升。
“想要走那一条路，远比修行要艰难太多，对天资悟性的要求极高。
自古以来，儒圣一脉累计下来也有不少人了，但真正能做到一朝顿悟、白日飞升的，只有寥寥二三人矣。
一生不知经历多少坎坷、磨难。
比如龙场悟道那位，穷极一生，直到寿元耗尽，都将无望飞升。
一直到他即将离世的那段光景，游历到了龙场，于死亡中窥得那一丝灵光。
终于一朝顿悟，飞升仙界。”
顾慎大受震撼，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询问道红色竖眼，道：“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
红色竖眼道：“说吧，本神眼如今脾气好了，不与你这种没见识的小家伙计较。”
这家伙记仇，还对刚才顾慎说它唬人而耿耿于怀。
顾慎想了想，开口问道：“这儒圣一脉不修法力，那寿元岂不是如凡人一般？不过百年，难道短短百年便可屡屡顿悟，乃至得到那传说中的无上顿悟，从而一朝顿悟，白日飞升？”
“百年？怎么可能？起码要几千年才行。”红色竖眼冷笑道，“短短百年，不要说顿悟了，连个屁也感悟不到。”
顾慎心中更感诧异。
几千年？
便是上古之时，灵气更为充沛，凡人也断然不会活那么久。
顾慎追问道：“那这些人为何能以凡人之躯，活数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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