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笑了笑,回应她的目光,点点头再一次说道:“是啊,本座害怕,害怕这真的是一场瘟疫。”
他害怕自己和小姑娘染上了瘟疫,就这样死在靖平县这里。
虽然对于死亡,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是就这样死了,毕竟还是太遗憾。
本座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情,本座还领着雁西卫十万士兵,本座身后还有缇事厂……这些牵挂,当他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心中会有轻颤,涌上心头的便是害怕。
当然,这种害怕,是后怕了。
当时和叶绥走进靖平县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多想,只是想陪着她,想解决靖平县这里的事情,至于后果……像他这样事事都要考虑完备周详的人,竟然不去想了。
然而,当一切尘埃落定,当靖平县这里平安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害怕了。
听着那些百姓的欢呼哭泣,他忍不住在想:若是靖平县不能逃过这一劫,若是他与姑娘都染上了瘟疫,那么……他实在是不舍得,不舍得小姑娘就这样死去,不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
遗憾,太遗憾了。
但是遗憾是什么,汪印刻意忽略了。
此时此刻,他微微笑着,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觉:“如果是这样,本座,实在是不舍得……不过,幸好,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本座与小姑娘,现在还平安无事,虽然后怕,但足够感恩。
叶绥默然了,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挣扎与牵挂,大人此时的后怕,其实也是挣扎和牵挂。
——大人的心,与她的心,是一样的。
她默然片刻,随即回道:“大人,其实我也不舍得……”
不舍得大人,不舍得父母亲人,但幸好,苍天眷顾,她现在能和大人坐在这里,对着彼此敞开自己的心。
她忍不住伸手去握着汪印,目光璀璨发亮,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无须再说什么了,正如她清楚汪印的心一样,汪印同样也看到了她的心。
劫后余生,总会让人心生出许多勇气与信心,特别现在是在夜里,更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人心里的真正意愿。
汪印半眯了眯眼,看着自己被叶绥握着的手,缓慢地抽了出来。
下一刻,他越过桌上的茶具,猛地将叶绥抱在了怀中,气息渐渐变得粗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