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翁!为何您总是看不惯克虏哥哥嘛!总说人家是个无知小儿,却又把那个只见过一次面,还对您毫不尊敬的卓公子给吹捧到天上去了!依珂儿看,他俩一个能文,一个善武,各有所长,这也算是平分秋色了吧!”韩珂很有些不服气,也不知道是在为她的克虏哥哥打抱不平,还是在为了她自己打抱不平!
“妇人之见!什么平分秋色,简直是荒谬可笑!翁翁我以前对那史家娃娃的心性还不甚了解,而昨日一见,方知其原来只是个光懂得施勇斗狠的狂徒,这还真是令老夫大失所望,唉!”
“那您不是也说如今适逢乱世,唯武勇才有用处么?”韩珂被自己翁翁冷不丁地训斥了两句,引得她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于是便气鼓鼓地跟自己翁翁争辩到。
“珂儿,这你就不懂了。武勇再出众却无谋,那最多也只能保你一人平安,若是时运不济,恐怕会连他自己都难以保全了;再说了,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的话,那他莫说想要成为千军万马的统帅,依我看来,那恐怕就连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都是不合适的!因为这种人在沙场之上,若是得势之时还好些,但若是遇到战事不顺之时,却易因其自己的鲁莽冲动,而将士卒带入绝境,以至于全军覆没也。
飞将吕布有勇无谋,狭隘自负,寡义薄情,结果三姓而亡;西楚霸王项羽,武技更是天下无双,纵横天下,无人能敌,虽说也曾一朝得势,但最终仍落得个乌江自刎,连自己的女人都难以保全的下场,直令人唏嘘不已……
昨日翁翁看的分明,那史家娃娃明显就属于这类人物,虽说这小子的武技的确不错,倒也强过那些整日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许多,但他再厉害还能强得过吕布和项羽去么?所以老夫判断此子来日的成就必定有限,不过好在他的年纪还小,若是能幡然悔悟,或许还……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之成亲后,你记得多劝劝他也就是了……。
至于卓公子嘛,翁翁看他比史家娃娃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然此子的心智却甚是成熟,有才华,有见识,有心机,有抱负,更难得是正气犹存,虽说若能文武双全则更好,但人无完人,此子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也很是难得了啊!哈哈,翁翁我一想起那小子,就忍不住又想要夸他两句了……”
韩珂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娇嗔道:“翁翁!那些鞑虏又不习文,再有才华又能如何,还不是待宰羔羊一只,在劫难逃么!”
“非也,非也,像卓公子这种善谋之人,又岂能是待宰羔羊呢,此子虽说来历神秘,但观他熟稔蒙元历史便知他也是个有心之人,你不是也说过他的志向是要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么?这便是了,像他这种善机谋,懂收敛之人,若是无几分底气,又如何会放言空谈呢?就说昨日吧,依老夫看,若不是史家娃娃身陷险境、情形危急的话,估计这位卓公子也是不会现身登台的;而后来,他若非被人一再苦苦相逼的话,那我想这小子也绝不会抖搂出那么多的奇谈怪论吧!
再说了,就算翁翁的眼光错了,难道马俭那个老丘八也会看走了眼么?须知那老儿可是个在沙场上征伐了一世,百死而后生,硕果仅存的主儿啊!想他能侍奉三朝,却巍然不倒,平生阅人更是无数,这眼光又岂能不够毒辣?
你想啊,若不是卓公子有被他看重的地方,你觉得以那个老丘八今时今日的身份来说,他会这样腆着老脸,不惜大耍无赖,也非要将对方收入旗下么?
珂儿啊!翁翁我是决不会看错人的,似卓公子这般人物若是放在太平年景的话,那必是个朝堂新贵,治世之能臣,假以时日琢磨光滑,则定为宰辅之选,即便是老夫亦远不及也;而如今此子既然现于乱世,那老夫还真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否挽狂澜于即倒,开创出一番事业,终成一代枭雄也……
呵呵,不过话说像他这般不世出的人物,自会有他的一番际遇,又何用老夫为他担忧,想必即便是再不济,那他也不至于引颈受戮,枉死在鞑虏的马刀之下吧!”
“枭雄……卓公子?”韩珂细细咀嚼着翁翁下给卓公子的定语,实在很难把那个衣衫破烂的少年郎和枭雄这种奇怪的生物联系在一起,而她也很不赞同自己翁翁对史克虏的劣评,总认为他老人家恐怕是因亲事而对史克虏产生了成见,以至于有些先入为主了……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克虏哥哥他真的只是有勇无谋么……?
“咳咳,珂儿啊!若是他日 你有机会再见到卓公子的话,那定要将其请过府一叙,翁翁很想与此子详谈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唔,切记,切记,珂儿定要好言相请,决不可唐突莽撞啊!”韩老太爷对着还在发呆的孙女叮嘱到。
韩珂从烦恼中清醒过来,登时把小嘴一撇,不耐烦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翁翁您这会儿都说了两次了,孙女若是下次再见到卓公子的话,定会跪地相求,死活都要把他给您拽到咱们府上来,这总行了吧!”
韩珂心中不忿,所以言语中自然也夹带了不少地怨气,本以为翁翁听了定会安慰她一下,谁成想话音落地,却看见自己的翁翁居然忙不迭地大点其头,还很赞同的说道:“对对,就是这样,一定要礼待卓公子才好……嗯,我家珂儿果然最是乖巧,甚至翁翁心意,真不枉翁翁疼你一场!”
呃…….
此情此景,让韩珂真是情何以堪,于是她接着赌气地嗔道:“哼,既然这样,那等下次克虏哥哥再登门之时,珂儿就挥着扫把将他打出门去,也省得他这个无知的莽撞小儿在您老眼前晃悠,惹得您老人家生气……!”
“这……”韩老太爷总算是听出了自己乖孙女的怨气,又想到刚才自己只图着一时口快,无意中大大地贬损了自己乖孙女的未来夫婿,令自己的乖孙女不快,这真是好不尴尬。
韩老太爷想到这里,颇有些不知所措,老脸更是难得的一红,措辞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劝慰的话来,说道:“哈哈,珂儿乖孙,翁翁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其实史家娃娃在年轻后生之中还是算很不错地,你看他不但生得英武过人,更是在武道上很有些天赋。而最难得是他又肯下苦功,所以这才有了今日一身强横的武技,不错,不错,在眼下的少年郎里面,确实也是很难得了……
唔,虽说他有些年少轻狂,但谁又没经历过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呢?就说翁翁我当年初入官场之时,这心性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更是因此而得罪过不少同僚,以至于仕途之上也是起起伏伏……
哈哈哈,不怕不怕,只要等我家的乖珂儿嫁过去之后,记得时时劝慰调教那个混账小子,想必他还是能有一番大成就的,嗯,翁翁对我的乖孙女有信心,很有信心!”
………………..
韩珂先是静静地听完自己翁翁这番半打趣、半劝慰的掩饰之语,然后又在心里面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这个言不由衷的老头子,最后猛地挥舞起她那粉嫩地小拳头,示威般地叫嚣到:“有信心,有信心,您开始有信心了,可我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我不嫁了,死活都不嫁了!”
韩珂咆哮完,便扬长而去,偌大地书房内,只留下了一个目瞪口呆,且正懊悔不已的可怜老头儿在喃喃自语,只听他说道:“这娃娃儿,咋一点情面都不留,说翻脸就翻脸呢?唉,现在的后生们,一个个全都一般模样,一点儿都不懂得要尊老敬老,真是世风日下……唉,想来我也真的是老了,否则又怎会变得如此地多嘴呢……”
韩老太爷摇头自嘲,又起身来到窗前,望着乖孙女赌气远去的背影失神不语……
日暮月起,天命难逆,满园花草渐谢,无力相抗秋寒,凋零景象,引得老树自悲,又盼阶左新芽度雪,待来年,或可独成大荫也。
话说今日祖孙二人在书房内的这一番对话,卓飞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而这番话若真能传入卓飞耳中的话,那他定会将这个韩老头引为知己,来个忘年之交……甚至还会偷偷坏笑着说道:“没错,没错,老泰山他爹对本天机的这番评价,还当真是大大的正确、大大的中肯啊!俺可不就是这么样个完美的人才么!哇哈哈……
而他老人家这番话所产生的正能量,那更是大到不可思议了啊!
啥,你问我都有些啥正能量?嗨,这你还不明白么?难道你没听见珂妹刚才都已经发誓说死活也不肯嫁给屎壳螂了么!而能让她如此坚定地改邪归正,那还不算是不可思议的正能量么!
呃,正所谓做人要言而有信,我说珂妹啊珂妹,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这赌咒发誓可是要严格遵守滴,否则怕是要天打雷劈滴……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