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很不满,心说本副使已经亲来处置了,你梅州知州再牛,那也不该如此怠慢于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你就不怕惹急了本官,调来大军将你灭掉么!
方兴越想越气,忍不住喝问道:“本副使亲至,为何不见卓飞前来相迎,尔又是何人!”
“呀嗬!胆敢高呼吾师之名,真是可恶,莫非觉得老王手中双斧不利乎!”王挫闻言暴走,摘下背上双斧,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和方兴拼命,若不是被两旁亲卫死死抱住,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方兴被这动静儿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压下快要蹦出胸腔的小心肝,正想询问,却听那自称是吴天的白衣书生......或是白衣草民什么的又开口说道:“副使大人勿忧,我这三师兄性情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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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最急,可却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方兴望了望王挫,有望了望一脸真诚的吴天,真是欲哭无泪,心说掏出那么大的两把斧头来吓唬人,这还叫作绝无恶意?
“罢了罢了,本官也无暇跟这......这等粗人多做计较......唔,尔到底是何人?没有官职功名么?”方兴见两名梅州卒已将那个可怕的矮子给抱远了,这才放下心来,而他实在不信吴天这个看上去斯文得体,见到自己也无半点畏惧的书生会真是个草民,他甚至很怀疑面前这个小书生是不是就是那梅州知州卓飞,所以他才耐着性子又确认一遍。
吴天再施一礼,微笑言道:“方副使果然大人有大量,不与我那师兄计较。不瞒大人说,吴天不才,确无官无职亦无功名在身,只是有幸拜得名师,方能在此拜竭大人......呵呵,大人或有不知,吾师便是梅州知州卓飞是也......”
“啊!”方兴闻言大讶,忽然记起曾有消息说过,那梅州知州好收徒,他自己年纪不大,却已经收了五六个徒儿了,而自己误以为他所收得徒儿都是些娃娃,不想确有这么打的......唔,对了,据说官家还派了个小太监去拜他为师......莫非便是此人......如此便难怪他面对本官而丝毫不惧了......
方兴想到此处,忍不住向着吴天的胯下瞄去,心说这年轻书生看上去还不错,不想却是个阉竖,这倒是可惜了......
文官一瞧不起武将,二瞧不起内宦,不过武将可以任文官搓圆捏扁,但是内宦就不那么好欺负了,虽然宋朝的宦官没有明朝的那么逆天,但是也是一股曾经能和文臣集团抗衡的力量,所以文臣们虽然鄙视宦官,但是轻易也不会去招惹这些天子近身之人。
可是方兴的念头还没转完,对方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淡淡说道:“吴天于师门行五,此次吾师来广州拜竭二位使君,除了吴天之外,还有方才那位三师兄王挫,与六师弟梁顺一同随行前来。对了,我那六师弟自幼便侍奉天子,想来......想来与这位钱通判该是旧识了。”
方兴闻言先是一愣,后细细一想,这才想起钱荣之也曾是天子近人,定然是认得......认得他那个六师弟的。
方兴向钱荣之望去,而钱荣之微微一笑,迈前半步,冲着吴天拱了拱手,说道:“三公公极尽官家和广王之宠,而钱某当年御侧行走之时,确是与三公公交情匪浅,敢问这位吴兄弟,三公公何在,可安好乎?”
吴天作为卓飞的弟子,对钱荣之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知道此人是因自己恩师的缘故才没有当成梅州知州,而他与梁顺往日闲聊时,也曾打听过不少此人的事情,所以方才在城上一听见此人竟然也在此地,便灵机一动,特意将话题往这边儿引。
吴天见钱荣之认了这层关系,微微一笑,言道:“回钱通判话,我那六师弟一切安好,只是因久不能常伴在御侧而不免有些思念,不过等下六师弟回来后,见有旧识在此,想必定会欣喜不已。嘿,不瞒钱通判说,今早入城前,六师弟还曾特意提到过钱通判呢。”
“哦?不知三公公因何言某?”钱荣之茫然问道。
吴天笑言道:“六师弟今早向吾师进言,曰:广州通判钱荣之,原在御侧行走,此人学识通达,精明强干,且素知大义,赤胆忠肝,实是可交之人......呵呵,六师弟还说等进了广州城之后,定要吾师亲去拜访钱通判才好,否则就此失之交臂,岂不悔哉?”
钱荣之是个精明之极的人,他从吴天的话里便知道对方对自己定是颇为了解的,所以人家才会故意点明这层关系,一来是让自己有所顾忌,不要因旧恨而多生出事端。二来则是在暗示亲近,隐有要与自己结盟之意。
想想也是,自己与卓飞的那点儿恩怨着实算不得什么,因为卓飞横空出世不假,但真正要提拔他当知州的还是官家,所以本也怪不到人家的头上,只是自己心中不忿,这才......算了,这些都是旧事了,自己何必太过介怀。再者说了,自韶州之战后,那位卓知州的威望一时无两,真要争执起来,自己又岂是人家的对手,既然于己不利,那又何必结怨,倒不如结缘或者结盟更好一些。
对,就是结盟!此一时彼一时,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此乃千古不破之正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