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姑娘所言,豫王并非心胸广阔之人,太子殿下亦不能容下臣反复,而靖国公却在两者之间虚与委蛇,相互推脱。靖国公宦海浮沉多年,不可能看不出这些,想必是有了别的打算。”
易牙语调缓慢,细细看素池的神色,素池坐在一旁摆弄盘子,仍是淡淡道:“接着说。”
易牙咬咬牙,坚定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素池转脸看他,易牙仍然盯着素池,二人眉目交接,互相凝视。半晌素池笑起来,她给易牙倒杯茶:“继续!”她眉眼有了三分笑意,早知易牙有才,却不知他洞悉世事如此。
易牙接过,还未来得及问素池所思所想,便听到素池的声音清冽:“那依易牙看,渔翁何人?”
易牙此刻有些呆楞:“难道姑娘以为,不是恪王殿下?”大皇子一经迎回,陛下便准了太子的奏请,封皇长子宁珞臻为恪王。一道圣旨愣是将出质在外的大皇子夸得“沐日月之辉,享三星之仪”,仿佛不是做了质子,倒似大功臣。若是加以利用,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素家的地位绝对一飞冲天。
“即便父亲对太子哥哥的敦厚多有不满,但是恪王殿下信奉中庸之道,才能平平,更不会成为父亲选中的天下之主。在你这里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只为了天下百姓,父亲也绝不会投效恪王。”这样一个平庸无奇的男子不会仅仅因为流着皇家的血就让素渊伏拜,素家的人生来傲骨!
不是太子又非豫王,素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喑哑又磁性的声音,一闪而过。
素池没有将那个人说出口,但是也并未隐瞒,关于易牙对于素渊的看法,素池大概能猜到几分出处:“谢先生的意思?”
易牙并不否认,在素池离开金陵的这些日子,自己和谢彧虽然算不上志同道合,但是二人确实所见大致相同:“谢先生说,国公书房正中有副字,名曰《八阵图》。”。
素池不做反应,等他继续说:“靖国公看似保守谨慎,实则不乏赌徒心性,恪王殿下既无家族可依,又无盛宠可以依仗,天时地利人和半点不占,将来素家确实更有施展的舞台。”
待得易牙话音刚落,素池便已经站起身来:“我知道这些年外界对于素家非议不少,外戚掌权乃是人君大忌。但是凭良心讲,本朝之中论治世的能力,论做事的手段,父亲这司空之职绝非忝列而已。人人都说他钻营有道,但是这些年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却有几人知晓?”素池叹了口气,苦笑一句:“我知道这些话不全是你的心思,谢先生沦落到这个地步确实有素家的过错,然而那是我父亲,岂能容他置喙?”
纵然易牙原计划要谈的是素渊对于诸皇子夺嫡的选择,而今也不得不放下,素池的语气坚定又透着不满,对于素渊的维护也是无可厚非,这事只能改天再谈了。
只是,靖国公究竟是如何打算呢?他会是曹公还是诸葛?
功盖三分国,名高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知道多年之后,再看此诗,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