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姜脸上清泪落下,干脆跪下身子:“大哥,阿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就算她不是我与容氏的孩子,这辈子我也把她当女儿养了。”素渊脸上面露欣慰之色,转过身子扶起素姜:“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知道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我本来也想让她好好在素家生活一辈子的,随便大不了让素娅替她嫁到宫里就是了,可是清河王要讨了阿池做王妃,陛下好似不反对。”
素渊竟站起身,后退半步:“冤孽啊!这怎么可以?”一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闭了嘴。
素姜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的声音尖利,喜极而泣,“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大哥,就算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一定会护着孩子的。”
“还有阿岑。”
“嗯。”素姜已经不清楚自己来的初衷,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整个人好像魔怔了一般。她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脸上挂着痴迷幸福的笑容,她忘了周遭的一切。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失而复得孩子的母亲。
沉浸在巨大幸福中的素姜,她的幸福泡沫被素渊一句话破灭:“陛下灭素家之心日笃,你要珍重,阿池和阿岑就托付给你了。阿池的身份是个秘密,绝不可以让陛下知道。”
“大哥,如果陛下知道了阿池的身份······”
“陛下绝不会因此放过素家,你且记着,我牺牲那么多人命偷梁换柱保下你的孩子,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陛下容不下任何一个有着素家骨血的孩子。你莫不是忘了那个谶言?”
好像一瓶冰水才脑袋上砸下来,素姜满眼充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素家乃是前朝后族,北宛的开国君主打倒皇城,素家那位先皇后住的中宫开满了妖冶的花。后来请来允恩寺的法师,说是要素家的后人来压一压这怨气,便选了素家的少女入宫封了低位分。特意将原本的中宫分给了那少女居住,那妖花一夜之间散尽,神奇的事那君主竟然从此痴恋上了素家女,封了贵妃封号。而后历代素家女都有勾人心脾的本事,这才有素家之女不为后的传统,就连皇族也颇为忌惮。这么多年,不止是皇子,就连公主也没有过,即使这样各个盛宠。再加上素女保养得宜,容色倾城,素家隐隐有出“妖妃”的风言风语。
素姜是跌跌撞撞走出去的,那廷尉左监葛荣送她出去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陛下特意交代了好生伺候靖国公。靖国公本人也宠辱不惊,府里的世子郡主都镇定,怎么这位贵妃如此形神憔悴?
素姜方才出去,素池苦苦寻找不到墨狄就进了天牢,葛荣点头示意一下,侍卫们就明白,墨狄便转身去见素渊。
墨狄站在天牢外形神散漫不羁:“国公这是下了一剂猛药啊!只是现如今会不会太早了?贵妃的性子做事太过决绝,要是过了反而坏了国公的大计,等到陛下将国公放出去,再从长计议就是了。按眼下这情形,只要陛下对豫王稍稍敲打,国公出去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依旧唤他国公,丝毫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
素渊对着墨狄遥遥举杯:“素姜对陛下余情未了,若是不添上上这一把火,什么时候才能做的了决断?女本柔弱,为母则强。”
墨狄看了看素渊手里,竟然是陛下那里独有的三日醉,“陛下竟然给您带了酒来,看来我的酒是多余了。不过国公真的不需要微臣带话给府里么?世子和郡主很为国公担心。”
“你的酒也带留下,入了我的眼,怎么可能让你再带回去?至于这两个孩子,你不要指点他们,院子里练不出千里马,且让我看看这些年孩子们究竟长进了多少。”
素姜回到了崇禧殿,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服。
“陛下宿在何处?”
“陛下今晚彻夜批折子,未招人侍寝。娘娘准备的齐贵人,也没能见上陛下。”
“过几日找个由头将她随便打发了,不要招人耳目。”
杏白给她捏捏肩膀,“陛下一向不喜娘娘大度,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这个时候,本宫不想有任何多余的事情。陛下那里,多上点心,每日的膳食安寝都要报给本宫,用了什么餐饭,用了多少,使了什么香料果脯也要一一告诉本宫。虽是小事,也绝不可懈怠。”素姜靠在浴池,洗去一身乏。“从今天开始,陛下的食谱本宫要重新制定,去拿今天的食谱来。”
杏白应了声,又听素姜道:“息肌水呢?”
杏白手忽然失了力道,素姜随手一个瓶子砸过去:“混账东西!伺候多少年了,手里还没轻没重的!”
杏白不敢讨饶,却听素姜叹口气:“算了,继续吧!也不怪你,你一身本事,却跟本宫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算是本宫对不住你。墨狄那里的消息也要一一报来,要是阿池递消息进来,本宫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杏白不知道素渊究竟对素姜说了什么,但她第一次觉得娘娘似乎不比从前冷冰冰的,难得絮叨了几句,她低头侍奉,不敢言语。
素姜用花瓣擦洗胳膊,“去让人取息肌水!javascript:”
“娘娘,这个月的量已经用完了。”
“那就去取下个月的量来!”
“娘娘,不可啊!息肌水虽然是好东西,可以滋润皮肤细腻光滑,永葆青春。但是用量上若是出了差错只怕是要人性命的,娘娘三思啊!”
“我这性命,又有什么紧要呢?你去取息肌水来,让她们请陛下来崇禧殿。不要再磨蹭了!”
夜黑风高,杏白走到后院仆役居住的地方,悄悄将一个纸条放在了下人洒扫用的木桶底下,到了时辰自然有人来取的。字是素家特意用来传消息的,又用了特质的药水,不担心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