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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孙娉婷的表情太过于狰狞了，以至于宋氏都看不下去了，压低了声音的道：“娉婷，你这是做什么？”
孙娉婷飞快的低下头，眼睛里腥红一片：“母亲，咱们这样，真的就值得吗？咱们是什么身份的人？”
宋氏的心里，也十分的烦躁。
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就连带着相爷和夫人，都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能说什么。
可宋氏的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被孙聘婷这样一说，宋氏的心情也跟着就烦躁了起来。
恼怒的瞪了孙娉婷一眼：“行了，闭嘴，不许再说了。”
孙娉婷委屈的红了眼眶，小声道：“母亲，那个苏晚雪来了，祖父不喜欢女儿了，祖母也将好东西都送过去曦园了。怎么？现在是连带着母亲，也要训斥女儿了吗？”
宋氏向来心疼女儿，瞧着孙娉婷这样，简直是心都要碎了，忙不迭的低声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烦吗？母亲心里也是很烦躁的。原本也就还可以忍着，偏你一说，就忍不住了。”
孙娉婷恍然大悟，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神色中带了几分轻松的靠在了宋氏的肩膀上，撒娇低声道：“母亲，女儿下午，冲撞了母亲，母亲可还生气？”
宋氏叹息道：“你想要我生气吗？”
孙娉婷轻轻的晃了晃宋氏的手臂：“女儿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女儿很是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女儿好。可是母亲，你之前说的，要让我忍辱负重的事情，女儿实在是做不来。母亲你就不要为难女儿了。”
“罢了，也是我宠坏了你。你想要如何，母亲也管不着。母亲只问你，那烟霞锦，你是真的要送给苏晚雪吗？”
“母亲觉得呢？”
孙娉婷眼睛眨了眨，满脸都是探寻。
宋氏无奈道：“你下午，让翠儿抱着烟霞锦的盒子在那边守株待兔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咳咳咳。
孙娉婷的脸色略有几分难看，低声道：“那个，母亲，你下午还真的来了？”
宋氏冷笑道：“是的，下午我真的去了。怎么，翠儿没告诉你？”
孙娉婷恼怒沉声道：“翠儿那贱丫头，女儿分明让她看着烟霞锦的盒子。可谁知道，那贱丫头竟然睡着了。所以，女儿以为你没去金玉楼。”
宋氏没好气的道：“我去的时候，她还没睡。”
孙娉婷疑惑道：“那母亲怎么不让翠儿那丫头将东西给你。”
宋氏抬手，替孙娉婷整理了一下头发，苦涩道：“瞧着翠儿那样子，母亲就知道，你不想让我管这件事情。既然你都不想让我管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宋氏这语气，让孙聘婷不由自主的多了一股凄凉的感觉，低声道：“母亲这是不打算管女儿了吗？母亲之前可是还担心女儿吃亏来着？”
宋氏叹息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我的想法和做法就是对的。我只是从孙曦的言行举止和脾性，去推断苏晚雪的脾性。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苏晚雪的脾性，万一不像孙曦呢？而且，我也没办法保证，我的选择就是完全正确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既然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只能成全你的想法。所以，我就直接走了。”
孙娉婷的童孔狠狠一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十分的不得劲儿。
脸色也跟着就难看了起来。
宋氏到底是关心女儿的，低声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孙娉婷小声抱怨道：“站了这么久了，哪里能舒服了？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只是，母亲说这些话，让我有一种很孤单的感觉。觉得母亲不要我了。”
宋氏无奈道：“怎么会呢？只是，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也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关系。也会被人算计，也要算计别人。我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所以你需要去落实你的想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事。只有你亲自去做了，你才知道，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刚才丞相夫人说的那一番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和宋氏的这一番话重合了。
孙娉婷睁大了眼睛，神色中带了几分不可思议的道：“所以，母亲你和祖母一样，是觉得我赢不了？”
宋氏惊讶：“你祖母是这样觉得的？”
孙娉婷沉声道：“是的。祖母下午就说过，我为了赢，不择手段，这样很不好。让我平常心，将苏晚雪当成寻常亲戚就好了。”
宋氏点头：“你祖母说的很对。”
孙娉婷嘲讽道：“寻常亲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丞相府的寻常亲戚都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了？能够让全家人等两个时辰？还能入主曦园？”
宋氏无奈：“你没瞧见，下午，宫里的容嬷嬷亲自走了一趟。而且，我去看过了。太后赏赐的东西，差一点，就比肩当初给皇后的东西了。由此可见，宫里是很在意的。你祖父和祖母之所以会如此大张旗鼓，也不是多么的重视苏晚雪。而是在给皇室，给皇上，给太后传递一个信息：宫里重视的人，我们孙相府，一样重视。这是你祖父，在表忠心呢。”
孙娉婷疑惑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难道你觉得，区区一个外家女，值得我们全家在这里等吗？也不怕折寿？”
宋氏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给了孙娉婷。
孙娉婷才意识到，自己今儿这一身衣裳，只怕真的是穿错了。
那可是宫里看重的人。
自己确实想着要压她一头……
孙娉婷心里有点慌，下意识的握住了宋氏的手。
宋氏疑惑道：“怎么了？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是吗？”
孙娉婷飞快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宋氏笑道：“也不至于。你是小孩子，不是政客。”
孙娉婷松了口气：“那母亲你下午还极力反对的。”
“此一时彼一时。下午，一切都还可以更改。如今，人已经到了。咱们能做的，就是不卑不亢。明白吗？”
宋氏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将孙聘婷保护得太好了。
以至于她好像是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
希望这一次折戟，能够让她变得成熟一点，不要这么孩子气。
只是，宋氏没有想到，孙娉婷这一次输，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如果宋氏一早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坚持用强硬的手段，阻拦孙娉婷。
原本孙娉婷还想要和宋氏说两句话的。
就看见那边的孙相和夫人已经相互整理好了衣裳。
云氏虽说对下午的孙娉婷很不满意，可到底那是自己最心疼的孙女儿了。
云氏回头，对着孙娉婷招了招手，神色中不无慈爱的道：“聘婷，来，来祖母这里。”
孙娉婷心头一喜。
这可是天赐良机。
这站在最前面，但凡苏晚雪来了，第一眼就可以看见自己。
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让她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就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可是丞相府从小就众星拱月的真凤凰，那蓉城乡下来的土鸡，哪里来的本事和胆量，和她这一只真凤凰相提并论。
光是想着这些，孙娉婷的神色就变得骄傲了起来。
云氏何许人，只是看着孙娉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己身边，神色中露出来的那种微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
长叹了口气，伸手将孙娉婷的手抓在了手心里，语重心长的道：“娉婷啊，也不是祖母想要教训你。只是呢……雪儿那丫头，到底打小就是在外头长大的。你身为相府的大小姐，也要拿出几分大小姐的气度来。你懂吗？”
孙聘婷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若非是孙相也站在边上，甚至是带了几分笑容和期待的看着孙娉婷，孙娉婷根本就不敢和孙相掰腕子，只怕孙聘婷直接就甩开手走了。
此刻的孙娉婷，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了，就是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那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含笑道：“祖母请放心吧。娉婷都知道的。会好好的和雪儿表妹相处的。”
孙相的心思全都在苏晚雪身上，听见孙娉婷这样说，也只是顺嘴就表扬了一句：“夫人将聘婷教的很好。”
云氏笑了笑，看了看那边伸长了脖子的宋氏：“还是媳妇的功劳大。”
孙娉婷撒娇的摇晃着云氏的胳膊：“祖母这意思就是，功劳都是你们的。娉婷还没功劳了？”
云氏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呀，那是头功。”
孙聘婷意有所指的道：“现如今，祖母的眼睛里，只有娉婷，那自然是娉婷是头功了。回头雪儿表妹来了，祖母的眼睛里，就只有雪儿表妹了。哪里还有娉婷的位置。”
孙娉婷平日里也是这样在云氏身边撒娇的。
那会子，无人可以和孙娉婷争长短，倒也是无所谓的。
说这样的话，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了。
现如今，苏晚雪来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孙娉婷这言语中的在意。
孙相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冷笑着瞥了孙娉婷一眼：“怎么？刚夸赞了你祖母，将你教养得很好。你这就忘本了？你表妹还没入府呢，就满脑子的想着和你表妹争宠？”
孙娉婷打小就害怕孙相，尤其是看着孙相这拉下脸训斥人的样子，整个人就是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就要对孙相跪下。
云氏一把将孙娉婷拉住了：“相爷，娉婷这孩子是个好的。只是一时间口不择言。生怕相爷有了表妹就不心疼自己了。也是人之常情。相爷就不要怪罪娉婷了。相爷放心，妾身会好好教导娉婷，好好的和雪儿相处的。再说了……”
云氏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将心里压着的话说了出来：“曦儿那丫头教出来的女儿，难道相爷你还不肯相信吗？”
孙相脸色一阵难看，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氏一眼，神色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若是继续纠缠，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做祖父的太不讲道理了。”
孙相说着，就对着孙娉婷道：“你姑姑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想必你这表妹也没多少好脾气。不过，祖父亏欠你姑姑良多。包括这一座孙相府，也亏欠了你姑姑良多。所以，对于你姑姑的女儿，祖父是不遗余力的要护着的。她便是做错了，你也要多担待，多包容。明白吗？”
这一次，不光是孙娉婷，就连带着周围的其他人，看着孙相的表情也是目瞪口呆。
这……就这么明目张胆，这么直白的想要护着苏晚雪的吗？
竟然不惜训斥自己的亲孙女儿，说明白，这是相府欠了他们母女的，就是要补偿的。
如此的偏爱！
孙娉婷只觉得眼眶一阵通红，低下头，应了孙相的话，委屈，在心里泛滥成灾。
云氏也没想到，孙相竟然会人如此直接的说出来这一番偏爱。
原本以为，孙相就算是偏爱，那也会是在表面上端平一碗水的。
可如今……
云氏轻轻的拍了拍孙娉婷的手，安抚她。
心头想着，这孩子，若是再不懂事点，只怕是这相府，就要容不下她了。
看样子，是要给她迅速的看一门亲事，早早的给定下来了。
孙相作为一家之主，这些年来孙相府的权威，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了这一番话，会对大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已经扑在了苏晚雪身上。
从孙天祥的描述中，孙相已经知道苏晚雪的模样长得和孙曦一模一样。
眼看着门口就在前面，孙相简直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根本就顾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辈分不辈分的，只想要快一点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儿。
孙相这猴急的样子，是孙相府的人从未见过的。
连带着云氏和孙相夫妻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孙相如此这般失态的模样。
宋氏看出来孙娉婷心情不好，早就将孙娉婷从云氏身边接走了。
现在是周嬷嬷陪着云氏，落后了孙相一步。
云氏也很想努力上前，跟上相爷的脚步。
只可惜了。相爷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云氏便是竭尽全力，也没有能够跟上孙相的脚步。
一时间倒是用力的握紧了周嬷嬷的手腕儿，内心波涛汹涌。
便是孙天祥高中状元，孙相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这孙曦，不愧是当初孙相最为心疼的女儿。
如今孙曦去了，孙相对孙曦的一腔父爱，全都倾注到了苏晚雪身上了。
云氏原本以为自己调整得很好的心态，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无法言语的崩塌。
周嬷嬷察言观色，忙道：“郡主，表小姐第一天来，郡主可要打起精神来啊。”
云氏苦笑道：“依着我看，相爷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搭手了。”
周嬷嬷叹息道：“自从相爷知道表小姐的那一日，就在期待着这一刻。现如今，姑奶奶都去了，表小姐才来。相爷的心里，自然是无比激动的。可等着这一阵儿的激动劲儿过去了，也就好了。这后院的所有事情，什么不靠着郡主来周全？”
云氏笑道：“这些年，多亏了你陪在我身边。若非是你陪着，我指定熬不过来。天知道，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太难熬了。”
“郡主放心吧，奴婢一辈子都在郡主身边呢。”
正说着，一群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了。
和众人想的不一样，苏晚雪并没有在门口等着。
门口确实是停着一辆马车，孙天祥神色尴尬的站在马车边上。
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个身材颀长，带着半边铁面具的妖冶男子。
孙娉婷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妖冶男子给吸引了。
今日的澹墨，穿的是一身玄色衣衫，头发只是不羁的梳着，并没有用发冠束发。
整个人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狭长的眼睛，搭配上几乎完美的五官，在清冷的月色之下，确实是带了几分难得的妖冶。
孙娉婷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美男子了。
却没有一个，像是澹墨这般妖冶的。
简直是让人一看就挪不动步伐。
只是，坐在车辕上，一看，这身份就不算高。
孙娉婷在心头遗憾了一瞬间。
才看见了马车下面一脸苦笑的孙天祥。
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声对宋氏道；“不会那苏晚雪如此这般大胆，祖父都来了，她还在马车上吧？”
宋氏也是目瞪口呆。
虽说孙相确实是宠爱苏晚雪，但是这样高傲，拿乔，未免让人不喜。
孙相脸上的期待之色不减，倒是云氏，皱了皱眉，抬手将孙天祥招呼了过阿里：“祥哥儿，雪儿丫头呢。你祖父都亲自出来迎接了。”
那意思就是，一家子都来了，不管多尊贵的身份，是不是都应该出来见一见了？
孙天祥神色中带了几分无奈的低声道：“祖母明鉴。实在是表妹今儿个在王府处理染亲王府的事情，累着了。临走的时候，王爷特意吩咐了，让表妹在车上好好休息。不得惊扰。染亲王的吩咐，孙儿不敢不听。”
那边的澹墨听着孙天祥这面不改色的撒谎，简直是差点破功笑出声。
不过，这状元郎的脑子也真真是好使。
确实是，用云染来做挡箭牌，最为合适了。
马车里的诗笺十分担心的看着苏晚雪，略微顿了顿，才小声道：“小姐，咱们真的不出去吗？”
苏晚雪无奈道：“你不是说了吗？那孙娉婷穿了我身上这件衣裳的赝品。我若是就这么出去了，那岂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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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打人家脸了。”
诗笺皱眉：“可不出去，那也未免太不给相爷面子了。相爷对小姐，可是期待着呢。”
苏晚雪笑道：“知道外祖父对我好，我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的。只是，孙娉婷既然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那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诗笺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对着苏晚雪竖起了大拇指：“要论谋算人心，那孙娉婷的本事，可是赶不上小姐你的。”
苏晚雪歪着头嗔怪道：“哎呀，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谋算人心。这不过是人要害我，我反击罢了。”
诗笺无奈道：“若孙娉婷知道小姐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后悔，不应和小姐作对？”
苏晚雪笑道：“应该不会的。像这样的人，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别人的错。哪里会觉得自己错了的。”
诗笺张了张嘴：“小姐说得对。”
果然，孙天祥话音才一落下，孙娉婷尖利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冷笑嘲讽道：“祥哥哥可真是会护着这位雪儿表妹。听说，染亲王身受重伤，卧病在床。竟然还有工夫吩咐这些事情。也真真是奇了。莫不是这位雪儿表妹，自恃身份尊贵，不肯出来见咱们这些不入流的穷亲戚。”
孙天祥自然是知道孙娉婷身上这件以上的由来的。
这些年，孙天祥一直都被孙聘婷各种排挤，此刻有机会报复，也不想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