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氏脸上的白,那就是吓的了。自己公公有多爱惜自己和叶府的羽毛,她是清楚的,他最在乎的不是这家子人,而是他的富贵和名声。而如今各家小姐都知道了她女儿在镇国公府辱骂长乐郡主的事,而且太后并没有让她们禁言。宋氏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她敢保证再过不到半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会传遍叶府嫡小姐当众辱骂皇亲的传言。到那时,不管是为了保护皇家脸面,还是挽救叶府声誉,老太爷一定会严惩柔儿的。以老太爷的性子。必不会让柔儿好过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柔儿送进家庙。
宋氏看着自己可怜的女儿,将她揽在怀里,哭着说“柔儿,你祖父很快就会让我们起来了。老太爷怕是,怕是会将你送走。”她并没有跟叶文柔明说,要送她去家庙。她怕她被吓到,也许老太爷会舍不得呢?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宋氏还是心存一丝奢望。
叶文柔听了,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氏,以为自己祖父会将她送去庄子上,“娘,不会的,不会的,祖父不会的,他最疼的不就是柔儿了吗?他怎么会送我去庄子里呢?呜,娘,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不要啊!”
叶文柔听了宋氏的话,顾不得在祠堂里不准高声喧哗的规矩,大声嚎啕起来。”娘,祖父一定不会在罚我了,他都已经罚我们跪祠堂了。”
宋氏苦笑,没有回答叶文柔的话。要是送到庄子上就好了,可是……
她可不会以为老太爷会因为对女儿的那点疼爱就不再罚她了。不然以老太爷的行事风格,不会不见她们一面,反而在她们母女一回府,只让管家来通知她们:老太爷有命,让大夫人和四小姐到祠堂里跪着,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起来。
叶姓是大乾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姓氏。叶家祖上出过不少名仕重臣,就是官至宰相的叶有五位,就是历朝的皇后也有几位是出自叶家的。叶家的子弟也极多,可以说遍及大乾。
叶家在世人眼中是名家大族,也是勋贵的代称,但叶家有祖训:叶家男子可入朝为官,但不得学武武,不得承爵。再加上叶家几代人为官极有声誉,所以先皇对于叶家很信任,在为太子选太子妃时,钦点叶家嫡女,当时还只有十四岁的叶嫣然为太子正妃。
叶家人清明的官誉和两百多年的孝廉有礼也让民中赞誉。但是,今天发生的事,却狠狠的打了叶家一嘴巴。而且打的极响。让叶家的名誉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大厅的主位上,左相叶岳林头戴镶明珠青玉冠,身穿一件玄色绣双龙抢珠滚边石青色海水纹的长袍,腰间系一块刻岁寒三友的墨色翡翠,脚上穿着一双绣麒麟的登云靴。虽然年近六十,但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皱纹,保养的极好,若是忽略他花白的头发,恐怕人人都要说他是四十多不到五十的人了。
主位之下坐着几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脸寒气的老者。
此时,叶岳林保养的极好的一张脸上没有了平时雷打不动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刚从宫里回来,就听到了自己的好孙女在镇国公府的所作所为。他们叶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他素来都知道大儿子的心思的,所以对自己妻子媳妇对她的偏爱和宽容,他从来都是当没看见的。甚至连她小小年纪就出入宫闱,他也是默许了的。
而且对这个孙女的教养他也是比较上心的,吃穿用度就是跟宫里的公主比起来都不差,教养嬷嬷也是从宫里请来的,教导诗书琴棋的先生也是京城里最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将诗书琴棋学好,就是连才女之名也没有保的住,性子高傲不说,居然还目中无人,不分尊卑。给他,给叶府,给叶家丢脸丢到了家。
“岳林,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老者开口冷冷的说道,老者是叶家族长,名叶献。在族里有很高的地位,就是身为左相的叶岳林也得敬他三分。
“叶家的名誉绝对不可以被叶文柔损坏了”
“对,三哥说的是。”另一个老者说道。叶岳林稍稍平息心中的怒气,对着最先说话的老者说,“三叔,放心,岳林不会置叶家的声誉于不顾的。内子这两日头疼,文柔身为孙女,理应去家庙为她祖母祈福。”
叶献几人听了叶岳林的处置,很满意的点点头。在世家大族里,行为有亏的人才会送去家庙,美曰其名为家中亲人祈福。但实际为何,众人心中都有数。可以说只要叶文柔一去家庙,那么她的名声这次算是完全毁了。
叶岳林看着几人满意度神色,又说道“三叔,太后临走前夸文初,文香教养好。既然太后都夸她们了,岳林会让宋氏将她们记在名下,充做嫡女好好教养。”
叶献听了,点点头。世家大族的子女,可以不用长的很漂亮,但是教养一定要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教养,可别再出一个叶文柔。竟给我们叶家脸上抹黑。”
“是,三叔放心,我会让人好好教养的。对了,三叔,关于上次族老们商量的对于岳林接任族长一位之事,岳林希望族老们再考虑考虑。岳林对族中的事物不甚熟悉,而且三叔身强体壮,就再多为族里操劳操劳吧!”
叶献的脸色好看一点,缓声说道,“岳林你也不必如此。三叔老了,也该退下族长的位置了,好好享受晚年。这样吧,岳林,我回去将族里的事情收拾收拾,你过些日子就接任吧。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来找三叔。”
叶岳林一愣,随后点点头。叶献见他同意,要解决的事也解决了,便不再多留,起身往外走去。其余几人也随他起身,对着身后的叶岳林摇摇手,“别送了”。
叶岳林闻声止步。站在堂中眼神深邃的看着几人走远,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