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频英阁要全部翻新,待这三年过了,咱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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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咱们便去武夷山接母亲回来。”
“给娘写信了吗?她一定很高兴。”
楚熠阳叹口气,说:“武夷山是修行之地,母亲去了,想要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事在人为,待安国府再进一步,加上外祖父与舅舅相助,必然能将母亲接回来。”
“那是当然。”楚阳娿说:“娘一定能回来的。”
姐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楚熠阳告诉她安国府的事,比如家里家里女孩子除了楚燕阳之外差不多都嫁出去了,家里现在冷清得很。比如大伯正在跟大伯娘闹矛盾,为着长房无子之事,大伯想要休妻,大伯娘以死相逼。比如二房几个儿子各个不知事,竟连母亲房里的丫头都染指,那边三天两头要给丫鬟们灌避子汤落胎药,弄得乌烟瘴气,实在不看好。
又说道楚丹阳许久没有回娘家了,竟是薛家太太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出了错,不晓得怎么就一病不起了。还有远嫁的楚琴阳来了信,哭着闹着要回京。
楚阳娿听得满心惆怅,她望着远处瓦梁相接的广厦屋檐,和隐隐可闻的丝竹乐响,忍不住说:“易儿,你觉得,安国府当真能如同你说的那般更进一步么?”
楚熠阳没说话,楚阳娿知道,他对此也并不是完全又把我。
“皇权衰微,世家林立。我一点都瞧不出晋国的出路,更加瞧不出安国府更进一步的路。”楚阳娿说出自己早就隐隐察觉到的事情:“你看看我们家,上上下下,有几个像样子。也不光咱们家,譬如英国府,譬如那些亲王府郡王府,甚至云宁王乃至割据南方的李家,又有几个不是外表光鲜,内里稀烂的。”
“姐姐你想多了,我家虽事杂一些,也没有几个像样子的子弟,但说到败絮其中还不至于。至少与其他那些人家不同,楚家自老太太过世之后,内账外帐全在老爷子和爹爹手中,可不比那些人坐吃山空。”
楚阳娿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看着弟弟的眼睛,说:“楚家金山银山,精兵上万,可若边疆有难,楚家是否会倾尽全力?”
楚熠阳皱眉:“那是朝廷的事。”
“的确是朝廷的事,可是天下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世家占的多了,朝廷占的就少了。且一旦国家有难,朝廷拼尽全力,世家却坐视不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楚熠阳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楚阳娿说的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但于世家来说,家族才是首位。
至于国家,那是皇室和朝廷自己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这么一说了。
然而楚阳娿担心的不是改朝换代,她担心的是,改朝换代这过程。
不过,现在说这么远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叹口气,道:“我担心的是,六殿下这个皇位,想要坐得安稳,怕不是那么容易。”
“哦?”
“皇上与肃王不知所踪,然而肃王何等样人,必不会善罢甘休。”楚阳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更加严重的事,传国玉玺也一起不见了踪迹。如果皇上和玉玺都在肃王手中,他不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
楚熠阳说:“殿下已经秘密派人全力截杀,如果肃王逃到南边,对我们来说,正好是个机会。”
南方世家,与北方世家之间早就有不和。南北之争存在多年,但一直以来都因皇都在北方而使得北方派系略占优势。对于南边那些叽叽哇哇的世家,也早就看不顺眼,如果肃王当真挑起世家,正好给了北派机会一锅端。
看到弟弟这两眼放光的样子,楚阳娿真是觉得世界太过黑暗。
她从前是生活在中央集权的世界里,想事情跟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
可她到底人微言轻,什么都改变不了。好在晋国四周,并没有蒙古,辽金之类的强势草原民族。世家之间爱折腾,应该不会折腾到被外族灭国,就是可怜了普通百姓。楚阳娿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忧患天下的意识,却只能无奈叹气。
姐弟两人说了会话,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了璎珞轩。
楚域跟云起已经把话说完了,显然相谈甚欢。见楚阳娿跟楚熠阳回来,立刻传饭,说女婿不能饮酒,便要与儿子小酌两杯。楚阳娿赶紧劝住了,楚熠阳那小小年纪,哪里能跟着他瞎胡闹。自己倒是可以陪他喝两杯。
楚爹瞪她两眼,“你一个女儿家,哪里能饮酒?”
话是这么说,但上了桌,楚阳娿敬酒,他还是没忍住,捧着酒杯一干而尽了。
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了,楚域虽然不舍,却没有将出嫁女久留娘家的道理。
目送女儿女婿离开,楚域到底还是叹气:“不该让官官嫁得这么早。”
楚熠阳抿着嘴不说话,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来的路上,楚阳娿也情绪不高。
想到爹爹把自己跟弟弟支出去,单独留下云起说话,一定是说了什么,便问:“你跟爹爹私底下说了什么?”
“岳父关心你,问我你在家里的生活起居而已。”
“原来如此。”楚阳娿点点点头,不说话了。
云起知道她是舍不得离开父亲,便敲了敲车门,很快有人递了一笼鸽子进来。
楚阳娿惊讶:“这是什么?”
“信鸽。”
云起笑了笑,说:“我跟岳父要的,这样一来,你每日早中晚,想要跟岳父或者小舅子说什么,都可以很快传到。”
“这多麻烦。”楚阳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信鸽珍贵又稀少。云府离安国府这么近,还要占用这么多信鸽,不仅是麻烦,简直是在浪费。
不过相比云起的一片心意,还有爹爹的宠爱之心,这些都不算什么,楚阳娿感动不已。
“谢谢你。”楚阳娿问:“你会不会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
“笑话我这么大了还粘着爹爹。”
云起笑:“当然不会笑话,只会羡慕而已。”
楚阳娿恍然记起,云起父母双亡,幼时又遭受磨难,即便被云家找回,这些年生活也的不是很好。在他心中,能与父亲联络感情,是一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吧。
想到此处,楚阳娿忍不住握住云起的手,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恩,我也可以跟你说我的心事。”
云起轻笑,道:“好。”
楚阳娿这才重新高兴起来,说:“你生日快还有几个月,我要送一件礼物给你。一件特别的礼物,保准吓你一大跳。”
“好。”
男人依旧好脾气地笑。
楚阳娿失望:“哎哟,你都不好奇的?一点都不好奇是什么礼物?”
“既然是给我的礼物,那我迟早都会知道。”云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自订婚之后,楚阳娿送了他不少礼物了,每次都是画儿,而且画的全都是他,根本既没有依稀例外过。所以她说送礼物,那猜都不用猜,绝对是画儿。
楚阳娿还真以为云起不好奇,她别扭道:“就算你迟早会知道,但一般人不是都会好奇么?”
“我并不是不好奇。”云起说:“只是,就算我好奇了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楚阳娿坚定:“不会。”
“所以这就是我不会追问的原因。”
好吧。
楚阳娿表示,大家的思想果然不再一个频段上。不过这一次,她保证,她的礼物一定会让他吓一跳,吓得合不拢嘴。
云起余光瞥见楚阳娿憋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恶趣味大起,说了一句:“不过我猜,你的礼物,肯定不是你自己的画作,对吧?”
“哎?”
“难道是画?”
楚阳娿咂嘴,颓丧地垂下脑袋。
果然她只会送这一样东西呀。
云起哈哈笑起来,楚阳娿头垂得更低了,她觉得自己的才华,被深深地伤害了。
云起心情大好,楚阳娿却陷入空前的自我厌弃中,直到回了云府,也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本来她想,讨好别人应该是男人做的事,现在落到自己身上,纯粹是因为她喜欢他比较多而已,偏偏他还要笑话,真是让人生气。
楚阳娿内心深处那一根属于艺术家的敏感小神经突然就被挑了起来,开始自己折腾自己。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
楚阳娿跟云起刚会到明月阁,就见堂屋里坐着两个人。楚阳娿眼一扫,嬷嬷赶紧小声报告,说许家姑娘在院子里等了一天了。说是云起受了伤,她托兄弟千里迢迢找了上好的伤药,今日总算送到府里了。
许家姐妹捧着伤药,要亲手送与云起。
看到云起回来,许铭书一脸羞红,内心也很忐忑,她摸不准云起会否接受她的好意。只希望他不会太不给她脸面。
倒是许铭悦,眨了眨眼直接向云起扑了过来。
“云起哥哥,你到哪里去了呀?你伤还没有好,这么劳累,对身子不好。”
楚阳娿当场爆发了,我了个去,自己这正牌老婆都还没扑呢,你个小妮子乱扑什么?这是当着她的面儿挖墙脚呀,还要不要脸了。
楚阳娿当机立断,一把拉过云起。许铭悦扑了一半发现前面没人了,想刹车也来不及了,一眨眼,嘭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丑,许铭悦嘴巴一瘪,趴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