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回娘家,一次是大郎赶考后,他给她送了几尺上好的绸布过来。
这次,才是第三次。
隔得那么近,却才只只见了三次。
萧玉珠仔细地打量着萧元通,只不过几眼,她眼睛已经眨了数下,那厢狄禹祥已开了口,淡道,“过来坐罢,菜快凉了。”
萧玉珠听着眼睛往内缩了缩,眨了下眼,把快要弥漫的眼泪逼了回去,神色如常地朝她夫君走去,像是根本没发现她父亲清瘦惨白,还有点发青的脸较她出嫁前有着天壤之别。
她父亲瘦得脸上的颊骨突兀地突起着,原本显得老沉的人这时都有几分老迈了。
萧玉珠再伤心,也知道这时候哭是不管用的,她再悲伤,也不会让她爹好受点,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了气氛。
“爹,娘。”在落坐之前,萧玉珠微笑着跟公爹和婆婆行了礼,得了他们点头,这才在她夫君身边坐下。
“吃罢。”狄禹祥接过了丫环打好饭的碗,放到了她的面前。
“多谢夫君。”萧玉珠朝他嫣然一笑,垂下头吃起了饭。
“子厚,多用点。”狄增叫着亲家的字,给他夹了块无骨的鸡肉,“一桌都是玉珠为你做的菜。”
萧元通点头,“亲家母教的好,做得比以前还好。”
“没有的事,是她自己勤快。”坐在狄禹祥边上的狄赵氏说着凑过了大儿,给一直吃饭不夹菜的儿媳夹了块肉过去,“别光吃饭。”
“谢谢娘。”萧玉珠红了下脸。
这时,萧元通慈爱地朝女儿看过去,见一家子对她爱护有加,就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答应过亡妻,会护着女儿,等着儿子回来了,才能去见她。
女婿才中秀才,就是来年中了举子要去京中赴考,也是不能在分不清形势之下轻易参与党派之争。更何况他父亲是清派之人,他要是明着投靠左相,这一举只会让他还未进官场,让人道他是小人之流左右逢源。
上京的事,他们在这千里之外看不到摸不着,不能因着府中的属意,一不谨慎就误了女婿的一生。
这时候,无为便是有为,为着女儿,这一程他是必要护着女婿的。
用完膳,萧元通就要走,萧玉珠笑着说要让他去试试他的冬衣,要是没不妥,就这次一并带回去。
“你做的都好,包上罢,这次我带回去。”萧元通这时的脸色好瞧多了,因着喝了三碗热汤,脸上充上了血气,冲走了脸上先前的三分病气。
“还有最后几针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得爹试了才好下。”
“亲家就去试上一试罢,这衣裳总要穿个合身才好。”狄赵氏在一旁劝道。
“嗯,也好。”萧元通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等到了女婿女儿的外屋,女婿没有跟来,见女儿也笑吟吟地拿来衣裳给他换,也不说别的,萧元通也放松了下来。
等衣裳让女儿服伺他穿上后,突然见她皱了眉,萧元通也是心头一惊,笑道,“怎地了?囡囡。”
“做大了点,不是很合身,得全改。”萧玉珠淡淡地道。
“哪大了?我看挺好。”萧元通忙笑着道,“今天爹穿得少,回去再加件袄子,这外袄就显得精神了。”
萧玉珠替他整理着有点空的前襟,抿着嘴勉强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她低着头哑着声音道,“爹,你还是找个心疼你的人罢,娘那么心疼你,在地底下会答应你的……”
说罢,抑制不住的她双手紧抓着父亲胸前的衣裳,额头顶着他的胸,压抑地哭了起来。
见到过得不好的父亲,她的心就像被活活刮了一刀一般,她现今有人疼有人爱,可她这不擅言词,吃了闷亏只会忍的爹在萧府,有谁疼有谁爱?
父母亲以前的那几个忠仆,都被看他们不顺眼的老太君支开了身边,哪怕会哭闹的奶娘也因她的嫁出不被允许进出萧家,父亲如今若是病了,连个像样点照顾他的人都没啊,一想,萧玉珠更是悲从中来,觉得自己是个无心肺之人,就这样把老父撇在萧家,一个人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