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他靠着捡尸得来的钱财虽多,但都已被他花得精光,只因他老是周济一些贫苦百姓,而这年代,贫苦的百姓也实在太多了,他得到的财帛虽多,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没多久便分发完了。行路时,在一处镇上,打听了一位为富不仁的财主,晚上光临了一番,颇是费一番手脚,弄到一些不义之财。
如今他腰囊颇鼓,也能够尽量吃得好一些。身后是车水马龙的人们,他站在门口,里面并没有人迎出来,便自己掀开竹帘,踏步进去,只觉十几道目光齐唰唰的射了过来。里面有些昏暗,他站在门口,朝里面打量一眼。左对面是柜台,掌柜地正趴在柜台上,似乎已然睡过去,柜台对面,则是几张桌子,显得颇是狭小,已然坐得满满当当。
“咳!”
江晨重重咳嗽一声,粗重的眉头皱了皱。他颇是不满意环境,但饭菜不错,最重要的是据说酒也不错,却是要尝尝,只是没有了位置,坐不下来。他目光忽然停住,却是发现了一个空位。
“客官,请进罢。”
趴在柜台上的掌柜揉着眼睛,懒洋洋的伸了伸手,他身形矮胖,圆墩墩的甚是可亲。
“先上一坛你们店最好的酒!”
江晨招呼一声,缓缓走了过去,来到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正坐着三个人,一个将近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并两个青年,恰好空了一位,其余桌子,皆已满座。
“劳驾,可否搭个位子?”
江晨走上前来,抱了抱拳,望向当中正坐的中年人,温和笑道。
中年人抬头望他一眼,寒光一闪,在他脸上一转,点点头,一手伸出:“请——”他虽然坐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泰然若渊的气息,比之江晨先前所见的诸多江湖好手,胜出何止十倍?
此人身形瘦高,脸庞长方,面色黑,仿佛日夜风骨颇高,显得脸庞极为瘦削,一双浓眉之下,两只大眼炯炯有神,神情端正。他鼻梁挺直,嘴唇不厚不薄,微抿之时,既显坚毅,又显纯厚,颇能得人信任。
江晨暗中赞叹一声,虽然他对于相学并没有多少涉猎,但也看出此人的相貌,颇是不俗。看他身上流露出地气质,与两旁端坐的两个青年,江晨不猜即知,这个人地身份应该不低。
“多谢了。”
江晨抱拳道了声谢,与他眼神一碰,友好的点点头,稳稳坐了下来。
“客官,酒来了!”
掌柜地亲自提着一坛酒,另一手拿着酒壶酒杯,送了上来。
“不必这般麻烦,换大碗便是。”
江晨摆摆手。掌柜圆圆的脸庞呵呵一笑,跑回去,一溜小跑回来,拿了一只大海碗,脸上一直挂着笑。
对面地中年汉子见状,亦呵呵笑道:“这家掌柜的是个好酒之人,见到酒量好的人,便多几分亲热。”
“原来如此。”
江晨笑着点头,拍开封泥,攥着坛颈,哗哗的倒了满满一大海碗。这一碗酒金黄带绿,色泽宛如玉色,颇是诱人,醇厚的香气涌出,在整个屋子里飘荡,绵绵不绝。江晨一手端起海碗,稳稳放至嘴边,仰天痛饮,汨汨而下,一口气满饮此碗。重重放下海碗,他一抹嘴角,神情舒爽,慨然长叹:“痛快!虽说店小,但这酒倒还不错!”
“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
中年男子鼻子耸了耸,笑道:“应有不少年份了!”他炯炯的目光微露讶意,对于江晨如此豪饮,颇感吃惊,虽然北方的汉子饮酒豪爽,但这般饮法,却需极深的酒量。
“来上一碗?”
江晨指了指大碗,对中年男子说道。
“呵呵,好,难得遇到如此爽快之人,在下也来上碗!”
中年男子点头。掌柜的一溜小跑,再次送上来一只大海碗。江晨随之提坛将两只海碗满上,酒香四溢,周围诸人都偷偷朝这边瞥来,甚是惊奇。
“师父。”
旁边一个青年低声道,身形枯瘦,虽然年轻,脸上却布满深刻的风霜,一双眸子却光灿灿的夺目,显然是常年风雨之中闯过来的扎手人物。另一个青年身形精壮,黄铜色皮肤,目光凌厉,双手粗大,似是外家高手。
中年男子一摆手:“无妨。”两个青年便不再劝,抬头深深看了江晨一眼,隐隐透出责怪之色。
江晨当作没看到,放下酒坛,双手端碗,笑道:“来,请!”说罢,端至嘴边,仰头痛饮,咕嘟咕嘟,几口喝完,将海碗在桌上重重一放,抹着酒渍,一脸畅快。
“好,痛快!哈哈……”
中年男子也重重一放海碗,抹着嘴角,纵声长笑,一幅豪气干云之态。江晨也不多说,再次提坛,帮他满上,两人轻轻一碰碗,再次端至嘴边,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如此几碗下去,转眼之间,一坛竹叶青已然喝光。江晨面不改色,仿佛喝的是水,中年男子却已脸染红意,目光朦胧,微微醺然,变得甚是多话,不停拍着江晨的肩膀,亲熟非常的道:“在下乃南天剑派掌门方擎天,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比不得兄台一派之尊,在下江晨,不过江湖一散人。”江晨身形不动,淡淡笑了笑,温声回答。
“江兄弟太谦虚了。”
方擎天眼睛一睁,哈哈笑道:“我看江兄弟绝非一般江湖散人,他日必能有所作为,掌柜的,再来一坛!”
“再来一坛也好!”
江晨微微点头,转身冲掌柜的招了招手。掌柜的圆滚滚的身子再次一溜小跑,提着一坛酒,脸上笑成一团花,望着江晨,双目放光,他虽然做掌柜,看多了酒客,却从未见到这般豪爽之人,极投他的脾气。
江晨不多说一句,拍开封泥,提坛倒酒,两人再次碗碗见底,喝得痛快之极。倒是边上两个青年,看在眼中,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