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事情想想都知道有多难,李儒那种人,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影响他改变主意的,正因为曾经有过接触,贾诩很清楚这一点,当初能够合作愉快,只能说他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可在这种关乎他个人还有手下人未来的事情上,不管是吕布还是贾诩都只是外人,无权干涉也没法插手影响。
严格说起来,李儒应该还是对吕布有恨意的,再理智的人,当某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很难保持理智的对待,尤其是李儒的夫人董媛还是董卓最疼爱的一个女儿,贾诩虽然不知道现在董媛是什么个情况,但自从董卓死后董媛早没了当初的开朗外向,而变得深居简出性情恐怕也阴沉了不少这却是肯定地,而这些都会被记在吕布头上,所以与夫人感情极深的李儒究竟会怎么想,会不会誓死也不接受吕布的招降,这都不好说。
这也是之前吕布一直没有动静的另一个主要原因,他宁愿就这样一直耗着,也不希望确定结果之后只能兵戎相见。
但现在华雄的出现,却让贾诩看到了更多可能,怎么说华雄也是目前李儒那阵营中最受器重的武将,也是与李儒关系最好的一个,像是徐晃、张绣,武力或许不逊于他。但要说得到李信任,那可都是远远不如了,毕竟这两者都是在董卓后期才加入,而非华雄在李儒跟着董卓差不多时候,就也跟着董卓,有着长久的同僚、袍泽之情,这样的人。说话当然更有分量。
更关键的还在于,贾诩要如何做到不知不觉影响到华雄,进而影响李儒却又不至于引起对方的怀疑。
刚才说的那些话,贾诩也绝不只是在东拉西扯,而是有的放矢,通过这种方式来间接从华雄这里了解一些李儒的态度。
现在能够确定的一些是。李儒对于吕布没有太深的恨意,毕竟要说起来,董卓的死一来是自作自受,二来与吕布还是没有直接关系,恐怕董媛那个外刚内也刚的奇女子也认识到这一点只是感情上的不能接受,对于李儒的影响就小了很多,再加上贾诩知道他们唯一的孩子李妮与吕布的关系似乎不错。或许这也是一个影响的点。
确定这些之后,劝服的成功率就增加了,通过华雄如果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那是最好不过了,这点自信贾诩也有;所以还有一个麻烦事,就是如何能够让李儒有足够理由抽身出来,而不受人诟病,尤其是对于张绣不至于没法交代。
良久贾诩脸上浮现笑容。显然想到了计划,很简单就两个字,“离间”。
此时的华雄看着贾诩浮现的这个笑容,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周围温度骤降,以他的身子骨,竟然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
此时的李儒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只知道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怎么让人爽快。
身在弘农郡新安县,他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百里之外的雒阳。
自新安往雒阳,中间要过函谷关,还得经谷城等地方至。如果单人快马,半天就能完成这点行程,不过大军行进要考虑的事情多着,不是一路上只顾着走这么简单。
和马超的结盟唯一能够让李儒心里产生一些波澜的事情,不过是马超直接将他作为全军军师,遇事都得悉心听取他的意见。
这倒不是李儒心中权力欲望作祟,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热衷于此的人,当初只是为了帮助泰山大人,现在就算仅有的一点雄心壮志也被磨灭的差不多了,只是这总是不自觉会让他回想起当初跟随董卓在西凉南征北战的日子。
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了,又没有其他的目标,只剩下忆往昔峥嵘岁月,犹记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怜如今曾经那些老面孔死的死散的散,现在真正还能陪在身边的,其实也仅有华雄这一个而已。
而现在这个唯一的老面孔,却也不在他的身边了。
华雄趁机跑走的事情李儒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都是他命人故意放走地,而至于他去做什么,李儒也想得到,毕竟前一夜华雄就问过那种问题,稍微联系一下都猜得出来,而即便知道结果李儒却没有阻止,只是因为他希望华雄这一去干脆就不要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一次在临战前像这一次一样,已经觉得自己是必败了,不是这次的对手和以往不同,也不是因为他率领的西凉军只有一部分,还只是些残兵败将,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态已经改变了,他没有必须赢的信念,反倒觉得这样算是一种解脱。
这也是当初他肯同意张绣一起出战的原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为了以全他与董卓的一番翁婿之情,还有与那些已经故去的西凉老人们,或许只有这样干上一仗后,他才会觉得这样自己死后不会觉得无颜见他们。
可他的心里又很矛盾,如果可以他希望手下的西凉军将士能够尽量多保存一些,所以他首先希望华雄能够活下来,凭他与吕布的交情,以李儒对吕布的揣测和了解,他当不会杀华雄,而华雄则可到时帮忙保存下来战后还得以存活的西凉军将士。
李儒现在唯一考虑的是,如何尽可能让手下这些人活得长久一些,不上战场当然不行,不过耍些障眼法小手段,还是没有问题地,至于马超会不会知道,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李儒完全不去考虑。
“军师……”进到帐来打扰李儒沉思地是张绣,这让李儒不禁皱起眉头,本能有些不喜。
尽管能理解张绣的感情和执念,而且现在也加入进来,不代表李儒就是赞同,张绣这是只为一己私欲,而想要将他们所有人都牵扯进来,尽管当初他或许也没想那么多。
“什么事情?”
张绣是一个有玲珑心思的人,平常为人行事也颇为圆滑,但李儒看得出,自从得知叔父张济死后,他就逐渐变得阴沉而沉默了,李儒也多少有些惋惜和感叹,到底都是性情中人。
“马将军请军师过去议事……”说到这里,张绣有些欲言又止。
李儒看出这点,却装作不知道,只说道:“你去说一下,我稍等片刻就过去。”
张绣见李儒不再管他,问都不问一声,有些失望,转过身要离去,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回来,面对李儒躬身行礼,沉声道:“绣不求军师等人原谅,但求军师能尽心助我复仇。”
李儒望着张绣,半晌突然气极而笑,冷声道:“我命众将士过来,可不是只为了你,何况你一人想要复仇,却要我等众人随你陪葬,如此自私不义,你谈何求得原谅?”
张绣咬牙不语,他的不辩解,反倒让李儒心里莫名好过了许多,至少自己等人这是在帮一个知情知理的人,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如何说,事已至此,多说都是无益,你也退下去吧,免得过了,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惺惺作态。”
张绣依然没有回应,但却遵李儒所说,默默退了下去,只余李儒一个人在帐内,长长地一声叹息……